骆淮靠在她的灵柩前,见花哨和骆棋进来,抬头,眼下一片青灰,静静的说:
“她走了。”
骆棋眼睛一红,上前搂住他哥。
骆淮伏在弟弟肩上,哽咽道:
“我还没来得及跟她求婚,她就走了。”
花哨看到了遗像旁边的婚戒盒,大红色的盒子和黑白的遗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刺的人眼生疼。
权琳琳的遗体直到火化那一刻,她的父母家人都没有出现过。
所有的丧葬事都是骆家一手操办的,让她干干净净,体体面面的离开的。
骆淮说:“她早该离开了,活着对她来说太痛苦,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我赚了”
对于重度抑郁的人来说,活着就是件痛苦至极的事。
每一刻每一秒都是煎熬,都觉得恶心。
骆淮一辈子都没有再娶。
他真正做到了他对爱人的承诺,也做到了他心中的‘好男人’。
花哨在他去世后,按照他的嘱咐,将他的骨灰和权琳琳的骨灰混在一起,让陶瓷师傅融进一只杯子里,沉入大海。
杯子,一辈子。
花哨看着平静无涛的海面,伸出自己皮肤松弛的手捕捉无形的海风。
这个世界,她活了六十岁,
看着骆淮继承了大姑的酒业,辛苦工作了一辈子,最后沉了这海里。
看着沈词话从小演员,一步步成为大明星,最后成为老艺术家。
看着骆棋从一个少年,长大成人,成为一名受人尊敬的外科医生,
看着他找到喜欢的女孩,结婚生子,膝下承欢,变成此刻站在她身边白发苍苍的模样。
最后看着爸爸从成熟男人,变成如今卧病在床的迟暮老人
“妹,我们回去吧,这里冷。”
骆棋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小心翼翼的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裹上。
花哨觉得这海风吹得她眼睛发干,忍不住揉揉眼睛,却模糊了视线。
周爸爸生命的最后一刻,拉着她的手,嗫嚅着说着什么,紧紧看着她,眼中有泪。
他的牙齿掉光了,说话总是说不清,花哨伏在他耳边,听到他含糊不清的说:
“你叫什么名字。”
花哨说周伶伶。
周爸爸流下泪来,呐呐的摇头:
“我说的是十四岁后的你,别再骗爸爸了。”
“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的鬼丫头”
他一直都知道,她上的外国中学根本就没有什么格斗老师。
也知道,才学了几个月的射箭,根本不可能达到职业选手的水准。
他只是不说罢了。
花哨泪如泉涌。
她哽咽着一遍遍重复:
“我叫花哨,花哨,花哨爸爸!爸——”
回答她的是他松开的手,和心电仪的长鸣声。
那句爸爸我爱你,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花哨再也忍不住了,埋在他怀里痛哭起来。
周爸爸骨灰葬在了晋龙山的山顶上。
没有立什么碑,什么墓。
就像是他生前说的那样,死了也要默默守着这个城市,看着它一天天日新月异,东海扬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