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里,虞母常端着各种食物上楼去,让儿子好好吃下,把身体养好。她看到这个儿子,总要想起那个“负心汉”,有时也会把“阿蒿”责备上两句。虞苏安抚她,说归家是自己的意思,当时他留在姒昊身边,有性命危险。
“他都是位王了,谁敢把你怎么样。他要还念着旧情,就该派个人过来。”虞母越说越觉得他是个男子才这般吃亏。要换是个女子,陪伴姒昊这么多年,最后遭他“背弃”,他肯定是要让人戳脊梁骨。
“阿母,他刚到帝邑,要忙的事情多。”虞苏不会责怪姒昊,复国之后,事情多如牛毛,再说路途远,也可能他派出使者还在路上。
“尽帮他说话。”虞母摇了摇头,叹息许久,“苏儿,你也老大不小了,阿母怕你孤独。”
无论是男是女不重要,可身边总得有个相伴的人吧。
“阿母,我不孤独。”虞苏在虞城渡过了夏秋冬,这时光不可谓不漫长,分离确实会让人产生猜疑。虞苏清楚自己不必去胡思乱想,他了解姒昊。
“他都当君王了,要什么有什么。他要再不派人来,我们家苏儿也不能吃亏。”虞母是心疼虞苏,实则她也只是嘴皮上说说,一切都看虞苏意思。
“阿母,莫要胡思乱想,我何曾吃亏过。”虞苏笑语。若往世俗上去看待,他带回如此多的财物,几辈子也用不完,帝昊没亏待他。
能陪伴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为他疼爱,怜惜,哪怕日后有变故,只是哪怕,虞苏也不觉得吃亏。虞苏所求的,是让姒昊再不必遭人追杀,不必过颠沛流离的生活。而今,他已是帝邦君王,谁也威胁不了他。
虞城的冬日很寂静,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一天冰雪消融,棠梨树的秃枝上,长出了两片嫩叶。虞苏身体好上许多,摆脱了伤痛,他闲来无事,会带上大黑去拜访友人。他去虞正和风羽的家中作客,有时也到风葵家,虞允家,任家。
风夕出嫁角山,嫁到牧正家中去,成为任的妻子。一条任水阻隔不了两地,虞苏搭上风葵家的船,前去角山。顺便拜访任夫妇,主要目的则是去落羽丘。
当你“失去”了某人,你所能做的,是见物思人,是重游故地。
走在翠竹林里,脱鞋过那条浅溪,想起在这里两人第一次拥抱,他还送给自己一颗红色的玛瑙珠。那颗玛瑙珠至今也还佩戴在虞苏身上,就在项饰上。不知不觉,已是六年前的事了,那时候虞苏才十五岁。
牧正家的老奴束一路护送虞苏,如当年那般。他带着虞苏穿过林子,来到曾经姒昊牧羊的草场,见到数十头羊。那是其他牧民的羊,恍惚一看,仿佛那草场上还会卧着一位衣衫褴褛的英俊少年。
“牧民们都知道这里是帝昊牧羊的地方,不过落羽丘还是没人敢住。”束手指前方的土丘,悠然道。
落羽丘曾是先民祭祀太阳的神坛,也只有姒昊敢在上头居住了。
虞苏登上野麻坡,见到别人修的羊圈,大黑绕着羊圈高兴转悠,它怕是也忆起了往昔吧。虞苏把束和大黑留在野麻坡,独自前往落羽丘。他沿着陡峭山道行进,好不容易爬上落羽丘,见到的是坍塌的土屋,杂草丛生的土台,记忆中的落羽丘已消失。
那一刻思念如此强烈,他是如此的想念姒昊,那一刻,虞苏感到怅然。
他是帝邦的君王,早不是那个牧羊少年,他不再为自己所有,他属于天下的子民。
沿着土台边沿行走,虞苏发现他去不了林后的那一面湖。野草齐膝,毒蛇出没,树木侵道,他过不去。他和姒昊曾在湖中洗澡,那时他偷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