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激动的人,抑或,这场捕猎对他很重要。
这猎人粗麻衣外套件脏兮兮的皮衣,他的装束,看似出身下人。他跟随着身边一位穿朱衣的年轻男子,那男子模样文雅,不擅长狩猎,弓都没执好。
姒昊留意身边的人,他身边之人也在打量他,不论是矮个的穷猎人(周),还是朱衣的文雅男子(虞允)。见到姒昊的模样,周就知道他是女孩们传言的白林子猎人,确实长得又高又俊,还穿着一身整洁的新皮衣。周不怎么喜欢高帅,还擅长打猎的人,觉得又多一位竞争者。
虞戍北缓缓抬起手,他身边的人,跟着做起准备,拉弓的拉弓,执矛的将手攥紧矛柄,只待一声号令。朱弓被拉圆如月,鸣镝飞射,在冰寒的空气里飞旋。鸣镝的箭杆中空,孔窍发出尖锐而冗长的声响。
鸣镝裂空,箭矛齐飞,野鹿遁逃于溪畔,生死只在一瞬之间。
姒昊手中的矛没有掷出,鸣镝响时,他的心一阵颤动,他也曾像林中无觉饮水的野鹿,被优秀的猎手狩猎,追捕。生死仿佛只在箭矢和心口之间,相隔薄薄的一层距离,它被刺透,死亡急速降临。
那庞然而健美的头鹿,健美的身躯,倒毙在水畔,枯色的冬草,也许是它那双漂亮的眸子,最后一眼所见。
“姚蒿,快追上!”
虞正的声音,将姒昊从死亡的颤栗中唤醒。姒昊从头鹿尸体的身旁离开,跟上追捕的猎人。
年少的姒昊,追上狩猎的队伍,他很快调整心情,将自己从猎物的可怖阴影中脱离。他两度在箭羽下躲避死亡,他的心很强大,但频临死亡带来的记忆太过深刻,在这场冬猎里,他回忆起当时的胆颤。
猎犬吠叫连天,它们追在最前面,比最矫健的猎人都来得快。猎人们追逐在后,时不时停下放箭,抛矛。野鹿四散逃命,它们奔向幽林,想逃回它们的庇护所。
姒昊跟随虞正等人,不知不觉已来到一处陌生的林地。他们追逐一头野鹿,那是头高大的雄鹿,它身上带着一支箭羽。雄鹿受伤,但不减敏捷,它的身影隐入荒林,不见了踪迹。众人追寻血迹,来到一棵古老的大树下,这时,他们听到野兽愤怒的声音,立即警觉起来。
是野猪。
“前面就是野猪林,最好退出去。”虞正回头跟虞戍北说。
虞戍北心有不甘,那头雄鹿身上带着他的箭羽,也由此,他一路穷追不舍。扫视下跟随在自己身边的人,只有三位猎人,他摆了下手,示意离开。
四人执弓握矛,警戒地退出林子。
“鹿在那儿。”周瞥见一个身影。
虞戍北也见到了,那头高壮的雄鹿,正站在林中的高地上,阳光洒在它的壮观的鹿角上,带着一份神秘,而它的脚下野花一片。在这样荒凉的冬日里,显露出几分诡异。
猎人们总有些乱七八糟的传说,关于老林子,关于野兽,关于神灵,他们有时也会怀着敬畏之心。
虞戍北放下他的弓箭,他一时甚至荒谬地想,它是有意引他们进野猪林。他按住周执弓的手,刚开口要说话,他的口型只说出三字:不要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