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边煮着清水,在猛火下,水中冒出几个小水泡,表示即将煮沸。
姒昊坐在火塘旁,嚼碎自己从落羽丘上来的草药,他在给自己换药。昨日,手臂上淌血的伤口,今日浮肿,流着黄色脓水,伤口看着不像要愈合,倒像要恶化。
把草药敷上,劲包扎好,姒昊沉寂坐着,默默喝水。他知道他得向外求救,需有人来医治他的伤病。他有三个选择,一是等束过来,束差不过每隔五六日,会前来一趟,这是牧正给束的命令;二是自己穿过林地,去牧正家;三是去找扈叟。
姒昊决定去找扈叟,等束过来可能还得二天,而去牧正家,以姒昊此时的情况,他走不动。扈叟家近,过一片林地就是。
出行之前,姒昊用粟米碾的面粉,贴着石板烤制成饼,他留大黑口粮,自己带上一张饼,路上充饥。这些粟米是虞苏留下的那一袋粟米,成了姒昊此时仅有的米粮。
面粉碾得粗糙,姒昊没有碾面的石磨,制作的面饼口感极差,但能填饱肚子。
姒昊走下落羽丘,他折根树枝当木杖,大黑跟着他下落羽丘。看着身后因为受伤,行动也不大便捷的狗崽,姒昊止步命令它:“大黑,你留下看羊。”
“呜呜……”
大黑似有不舍,它小步跟上姒昊,姒昊回身作势要撵它,大黑只好乖乖离开,去守护羊群。它卧在草地,一副你不让我跟,我才不想去的样子。
姒昊执杖离去,他杖上绑着一只装水的竹筒,身揣一颗陶珠和三枚石贝币,他离开落羽丘,往东面的一片林地走去。扈叟家,就在林地之后,而从林地再过去,接近任水支流的一片低矮的滩地,便是狗尾滩。
早上出发,不到午时,姒昊走到扈叟家门口,他一路走走歇歇,若是平时,来得更快。
扈叟家在一座小土丘上,也是半地式的草泥木骨屋,它破败,凌乱,远远看着,像一座巨大的蚁穴。在满目的葱绿中,很好辨认。
姒昊到来时,扈叟正坐在家门口鞣革,他是个驼背的老人,年轻时个子应该很高,因为驼背后,看来也不矮,骨架高大。扈叟身边跟着一条秃毛老狗,唤炭,也是条黑狗。大黑很可能就是它的狗崽,然而大黑母系不明,或许是条野狗呢。
炭先发现姒昊,它病眼昏花,将姒昊吠叫。扈叟抬起头,见姒昊拄杖走来,他连忙放下鞣革的石具,起身迎上。出现在扈叟眼前的姒昊,脚步蹒跚,脸色苍白,冷汗直流,不用仔细看,也会发现他右手臂受伤包扎。
“被什么所伤?”扈叟扶姒昊坐下,蹲在一旁问。
“昨日遭狼咬伤。”姒昊抬起伤臂,给扈叟察看,“扈叟,我自遭咬伤后,便发烧,体乏头昏。”
扈叟解开伤臂上的包扎,他端详姒昊伤口,又按又摁,他的神色看起来有些凝重,他没说什么,姒昊也没问。好一会,扈叟站起身,对姒昊说:“到屋里头歇下吧。”
姒昊身子晃动,缓缓站起,扈叟要搀他,姒昊不让,自己走到屋里头卧下,他早已疲惫不堪,只想歇息。
挨着地面,没多久姒昊便就不省人事,等他清醒,扈叟拉着他的手臂,正在敷药包扎,扈叟说:“幸好你晓得来找我,再晚一日恐怕就没命了。”
姒昊仍在发烧,迷迷糊糊应着。他也是出于本能,觉得必须找人求救,不能耽误,而这份果断,搭救了自己。
昏暗的小屋里,药味浓烈,扈叟在熬药,他将药汁倒出,端着碗过来,搁放在姒昊身旁,吩咐:“稍微凉后,记得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