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七姑娘年纪轻轻就掌族中事,是个惯于决断的人,自然不会喜欢有人对她指手画脚。”罗翠微笑吁一口气。
“那你从前也执掌偌大个京西罗家,”高展不忿地嘀咕,“可你待人却不这样。”
“商户之家讲的是个和气生财,与傅家到底不同。而且,也是你从没惹我,这才没见我凶巴巴发脾气的模样,”罗翠微没好气地觑他,“瞧你衣摆上那灰印子,动手了?”
听闻傅七姑娘是个文武双全的,高展却打小文不务正业、武不思进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注定是吃亏的那一个。
吵也吵不过,打又打不赢。
如此悬殊的实力差距还敢跟人杠上,真是脑子被狗啃了才干得出的事。
“这倒不能冤枉人,是我与她抢图纸时绊了一下,”高展讪讪解释了,立刻又涨红脸咬牙道,“可她明明瞧见了,却没想着扶一把,还跳起来就往旁边躲!”
想了就恨。
罗翠微听得噗嗤一笑,见他委屈瞪人,忙正色缓声,娓娓开解。
“从前在京中,你有公府上下惯着,又有五个哥哥护着,不管在外如何跳脱不羁、胡闹顽皮,旁人总能让你三分。可是在这里,你只是高展,没人会无端端由着你使性子。”
高展闷闷抬起眼,对上她的目光,抿了抿唇没说话。
罗翠微将右肘支在桌面,扶额笑叹,“我在家给人做姐姐做惯了,遇事总忍不住唠叨几句,你若嫌烦……”
这说着说着,她都觉得自己管太宽。
“不烦的!”高展倏地坐直了身出言打断,眼神中有焦急软色,“往常在家中,母亲与兄长们从不说我半句不对;公父虽管束,却只是呵斥责罚……其实我也很想,有人能耐着性子一句句讲给我听,告诉我是哪里不对,该怎么做。”
所以他打一开始就对罗风鸣羡慕极了。
罗风鸣的这个姐姐,会骂他,却也会教他;会与他玩闹,也会与他并肩。
他们一起去跌跌撞撞地摸索尝试,一起承担失误的后果,一起分享成功的喜悦。
他们是姐弟,也是同伴,谁也不嫌弃谁,谁也不轻视谁。
就像风雨里互相依偎的两棵树,虽大小不一,却一同顶天立地。
他也很想要这样的姐姐,这样的同伴。
不会只是护着他不沾风露,却一个个拍拍他的头,就独自走向更高远的天地。
气氛莫名伤感沉凝,罗翠微有些不习惯,再度叹了一口气后,起身推开窗户,唤了陶音送些茶和点心来。
“行了,明日我抽空陪你去找傅七姑娘致个歉。”
高展倒是个敢作敢当的,立刻愧疚道,“既是我惹的摊子,没道理你去替我受气赔笑脸,我自个儿去。”
“还是我陪着你去吧,真怕你一言不合又跟人卯起来,”罗翠微不以为意地笑笑,“毕竟将来你俩可能是要做同僚的,若当真为这点小事闹僵,往后不好共事不说,传出去旁人也只会认为你莽撞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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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着陶音送来的茶和点心,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高展整个人都松弛许多,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