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趋步来迎。
罗翠微将沉甸甸的盒子交到陈安手中,陈安道谢接过,唤了一名站在门下的小少年拿进去好。
与老总管寒暄几句后,罗翠微觉得自己似乎没有先前那样紧张了。
打量着陈安的脸色,她有些疑惑:“陈叔,您今日……笑得很古怪。”
毕竟打了大半个月的交道,此刻陈安那暗藏在笑容里的勉强与无奈,她还是很容易看出来的。
被她看穿,陈安索性就不装笑脸了。
“我这大一早起来里里外外忙得不可开交,那帮浑小子闲得慌,就非要来帮倒忙。”老人家先是无奈地撇下唇角,接着又忿忿地吹了吹胡子。
“罗姑娘,你是没瞧见他们捏的那些面团啊,那当真是,一个赛一个的难看!太不喜庆了!”
因着今年冒出个出手大方的罗翠微,再加上掌管皇族宗亲事务的宗正寺也及时派人送来年节贴补,陈安这个昭王府总管的手头终于一扫拮据。
虽说也没突然富裕到能铺张奢靡的地步,但安排好“过个像样的年”倒是不必发愁的。
老总管原想着难得今年云烈在京中过年,早早就安排了人准备起新年里的吃喝。
面是子夜时就发好的,天一亮他就让人开始做糕做饼。
哪知被熊孝义那个闲极无聊的家伙撞见了,振臂一呼就把不当值的侍卫全叫进了膳房。
在老总管看来,那帮浑小子说是帮忙,分明就是趁机玩闹捣乱。
往年云烈不在京中,每每过年时,昭王府内的气氛总不有些冷清;今年难得热闹,年前节下又没什么大事,这些儿郎不找乐子起哄才怪了。
罗翠微听得想笑,可眼见老总管气呼呼的模样,又不得不宽慰几句:“陈叔,您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要过年了,板着脸不喜庆的。”
“这年节的吃食不就是讲个喜庆吉利吗?瞧瞧他们都捏了些啥?”老总管亲自陪着罗翠微往里走,边走边絮絮叨叨吐苦水。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开兵器铺子哪?!”
一路听着老总管的抱怨,罗翠微脑中浮现出一个个被捏成兵器模样的荒唐面团,虽紧紧抿着红唇没好意思笑出声,可藏在披风下的双肩早已抖成了筛子。
想想接下来的许多天里,昭王府的桌上都要摆这么一堆怪里怪气的糕饼……真不怪老总管要怄气。
“看着是一群人高马大的小子,没一个懂事的!”老总管专注于倾诉满腹委屈,并未发现她的异样,“待会儿你帮着说说他们,最好给他们全赶到后殿小校场去!”
老人家这话里话外的,全没有把罗翠微当外人的意思,她受宠若惊,赶忙藏起偷笑的脸,清了清嗓子。
“您都说他们个个人高马大了,我这也不敢打不敢骂的……陈叔您都吼不动他们,要我去说,怕是更没用吧?”
老总管扭头看了她一眼,想想也是这个道理,顿时悲从中来。
他老人家一把年纪了,不过就想好生生操持着过个像样的年,怎么就这么心累呢?
“这……既是熊参将领的头,”罗翠微见老人家失望地连胡须地耷拉下去了,忙于心不忍地建议,“不若请殿下出面说一说?殿下发话,他们总不敢不听吧?”
老人家一听,长长的胡须顿时又被吹得高高飞起:“我方才从膳房出来时,殿下正忙着要捏出一个‘身中数箭的北狄人’呢!”
那位在外人面前庄重正经的昭王殿下,才是今日这府中最不靠谱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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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总管的血泪控诉让罗翠微险些笑到劈叉。
不过鉴于老人家那幽怨的眼神实在太拷问良心,她很快了笑声,一本正经地站在回廊下,陪着老总管想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