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走一会爷爷再背。”
杨鑫说:“好。”
她脸绯红,头晕乎乎的,两条腿发软,然而牵着杨文修的手,跟着爷爷的步伐,一点儿也不娇气。
杨文修拉着这个三岁的小孙子,老手牵着小手,继续走路。
他人老了,走不动,杨鑫太小了,也走不动。
祖孙俩慢慢地挪。
这乡间的小土路啊,贫穷的日复一日,他已经走过了五十多个春秋了,然而此时拉着杨鑫,又有了种别样的希冀。
他感到非常的感动和欣慰。
他这辈子不太幸福,养了三个孩子,两个不成器,一个秀英,被他耽误了。幸亏到老了还有一个小孙子。这小孙子比熊碧云,比他的儿子和女儿都好。
他想起了死去的大孙子。
杨鑫走了一段,又被杨文修背到了背上。
杨文修叹气说:“以前你哥哥,也跟你一样聪明。我教他读书认字,他一教就会。我背他去看病,他也说,爷爷累了,爷爷背不动,要自己走。你哥哥可惜啊。”
杨鑫知道,她上头有个哥哥,曾经最得爸妈和爷爷宠爱。
“哥哥是咋死的呀?”
杨文修说:“发高烧。我当时在学校,没回家。半夜发烧,你爸妈一直拖到天亮了才去找医生,结果孩子就死了。咱们杨家唯一的儿子,最懂事最聪明的孩子,全是因为你爸妈,他们不好好照顾,好好的孩子丢了命。都长到八岁了。”
“所以爷爷要带你去看病。不管生的大病小病,严不严重,咱们都要去看医生。”
杨鑫迷迷糊糊听着,趴在杨文修背上睡着了。
杨文修背着杨鑫到镇上,来到卫生所。
他抱着杨鑫,坐在门诊椅子上,跟穿白大褂的医生说:“这孩子发烧了,你看看是要吃药还是打针?实在不行就打针吧,打针见效快。吃药半天见不着效果。”
杨鑫一听打针,嘴就咧开了:“我不要打针,我要吃药。”
杨文修拍着她小脑袋哄:“咱们听医生的话,医生说打针就打针,医生说吃药就吃药。”
杨鑫眼泪汪汪:“我不打针。”
她求杨文修:“爷爷,我不打针,我不要打针。”
医生说:“我先量量体温。”
杨文修说:“家里有温度计,出门前已经量过了,三十七度五。”
医生说:“这不算高烧啊?”
杨文修说:“摸着额头烫,还是看看吧。我怕家里温度计不准。”
医生拿来温度计。
杨鑫一看那玩意尖尖的,以为是针头呢,哭的转身趴在杨文修肩上:“我不要打针,我不要打针。”
医生笑说:“这不是针,这是体温计。我先给你量量体温。小朋友,把胳膊抬起来。”
杨鑫抬起小胳膊。
医生把体温计放在她腋下,说:“夹住。”
杨文修按着她胳膊,说:“好,夹住了,夹一会就好了。”
等待的时间里,杨文修便开始哄杨鑫:“待会打个针,爷爷给你买饼干,给你买雪糕吃。”
杨鑫哭兮兮的,埋在他怀里,不住地摇头:“不要,不要打针。”
杨文修哄说:“乖,只打这一次,打完就不打了。打针疼一下就好了,吃药的话要吃好几天。你发烧了,一直烧着多难受。咱们打完针,晚上烧就能退了。”
杨鑫说:“不嘛。”
杨文修说:“你要吃啥,爷爷待会给你买啥。”
杨鑫听到这句话,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
“我要吃干脆面。”
她眼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还要吃冰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