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味直到马厩便停了,苏瞻洛蹲下身探了探马车底,伸手拉出了一张已经萎缩地看不出人样的皮。
薛子安一怔,沉了脸色,“是夏余。”
苏瞻洛一惊,“他没死在九歌门?”
薛子安点点头,“他失去了神智,成为了一个普通的尸人,却没想到竟然……”
扒着马车底,切开自己的手腕,沿途留下标记,这样的行为显然不是一个行尸走肉能做到的。
“来人!”
一声高喊打断了思绪,二人心道不妙,想抽身的时候,尸人已经团团将二人围在包围圈内。
为首的那个,不是旁人,正是缚着酒久的扬刀。
苏瞻洛瞳孔骤缩,陡然明白了过来。
一剑山庄的时候为何扬刀能迅速从剑凭的包围圈中抽身?
为何一剑山庄大火之前,扬刀仿佛未卜先知一般,劝夏容去见晏亭的最后一面?
酒久一双明亮的眼已经黯淡了,她慢慢抬起头,看着两人,“主人,碧蝶一直有一个很奇怪的习惯,她喜欢盯着阿秋看。”
薛子安还在笑,但眼神已经冰到了极点,“酒久,算我看走了眼,我欠你个好夫家。”
酒久勾了勾唇角,无声地笑了。
扬刀将人拉到身后,将那柄长刀抽出,面无表情道,“主人吩咐,除苏公子外,活人不得入医庄。”
而后他将长刀插进土里,包围的尸人以此为令,纷纷摆出了战斗的态势。
“扬刀,”酒久低低唤道,“你究竟喜欢过我吗?”
扬刀却动作未顿,从怀中掏出一片陶笛,吹响了。
尸人举起兵刃,朝包围圈中的二人合力攻来!
饶是二人有经验,但薛子安功力未恢复,再加上身体方才复原,虚弱得很,抵挡这凶猛的攻势颇为吃力。
“扬刀,”酒久吃力地一字一句道,“我再问你一遍,你喜欢过我吗?”
在那个远离世俗的小渔村里。
邻家那个拽着脸的少年,总喜欢摸着她的头,高声喊她那土到掉渣的名字,即使被她满村子追打也不改口。
突然有一天,少年说他要出门闯闯,便留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离开了。
然后,刀光、剑影、满目的鲜血。
她从尸堆里,一步一步地爬出来。
她想着,还没揍够那个不知好歹的小子呢,怎么能死得那么不明不白?
如愿以偿地,她以另一种方式,再见到了当年的那个小子。
即使她已经跟了主子换了名字,但在他嘴里又变成了那个土到掉渣的村姑娘,永无止境的打骂之中,她也庆幸过,尽管时过境迁,但那些东西没变。
但还是变了。
扬刀的笛音绵延着,悠长而幽然。
酒久心中最后一块柔软崩塌了。
身上的绳索绑的很紧,她动弹不得,扫视一圈,她将目光锁在了那柄没入土中的大刀上。
尸人下命令的时候,都会以一个动作作为信号,不过大部分尸人为了避麻烦,都是吹奏一个长音代替这个动作。
但对于扬刀来说,这个动作,无疑就是将刀插入土中这个动作。
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