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容又叹了口气,不再劝他。
孟醒坐在床边,倚着床头,上下眼皮渐渐打起了架,没多久便睡着了。
夏容调息完毕,听到那头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摇了摇头,轻手轻脚将人搬到床上,盖上了被。
“何苦呢?”他喃喃道。
何苦呢,追求那些求而不得的东西。
他在心底默默说了一遍,可惜这句话本应送给的那个人,已经消失在茫茫大火之中了。
他们最后还是没做到底,因为薛子安的伤口还没好全,苏瞻洛怕影响他恢复,硬是没让。
但是苏瞻洛这一晚依旧睡得很沉,他已经有一年多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此刻卸下包袱,一身清爽,自是睡迟了。
苏瞻秋几乎要杀进屋里,被路过的夏容死命拦住。
“安姑娘啊,”夏容苦苦劝道,“这不太适合。”
孟醒顶着发青的眼,沉默地走上前,手刚碰上门,便从里打开了。
开门的是薛子安……当然,是以安不晓的模样出现的。
“这么多人?”安不晓揉着眼,打了个哈欠,“大清早的不睡觉,在我门口干嘛?”
苏瞻秋浑身散着黑气,被薛子安顺了顺脑袋,“小妹啊,生气容易长皱纹。”
夏容将黑气更甚的苏瞻秋拉到身后,朝薛子安抱拳道,“苏兄彻夜不归,想来问问安公子有没有看到?”
“有啊,”安不晓点了点头,扫着面前三人或诧异或恼怒或凶恶的面容,“我床上。”
一个枕头从屋里飞出来,砸到薛子安头顶。
薛子安矮着脑袋躲过,嘿嘿笑了两声,“昨晚我和苏公子下棋下到半夜,他输给了我气了整晚,这会儿才睡下。”
由于这描述跟苏瞻洛平时的形象大相径庭,夏容愣了半晌勉勉强强接受这个理由,苏瞻秋默默地从袖中掏出两枚银针,正琢磨着戳哪里好,却听一旁传来巨响。
孟醒一脚将门踹翻,不等众人反应,回身冲下了楼。
“诶,别跑别跑!”夏容头一疼,他现在还记得当初孟醒在苏州城里跑了给晏亭抓了正着的事儿,赶紧返身追了下去。
薛子安低下头,给苏瞻秋弹了个脑瓜崩儿。
苏瞻秋捂着红通通的额头,抬起脸,眼圈竟是红红的。
薛子安弯起了唇角,轻轻捏了捏她的脸,“放心吧,没事儿的。”
孟醒没有跑多远,他只是坐在楼下的大堂里,一壶接着一壶地灌酒。
“空腹喝酒对身体不好,”夏容抢下他的酒壶,唤小二上了两碗粥,又转头看了看对面颓废的人,放软了语调,“大丈夫顶天立地,这都算不了什么。”
孟醒抿了抿唇,没答话。
“真的,”夏容苦笑笑,“你这比起我当年差点丢命来说,都不算什么了。”
孟醒眼神动了动,刚好两碗热粥端上了桌面,白蒙蒙的雾气将他的视线模糊了。
“何苦呢,”夏容轻声道,“他也是,你也是,得不到的,为什么要强求呢?到头来两败俱伤,一塌糊涂。”
孟醒握着筷子的手指缩紧了,“我不甘心,薛子安就算了,可是安不晓是个什么东西?”
因为曾经的逃避而失去了可爱爽朗的师弟,于是厌恶透了那个软弱的自己,努力想着让自己更强大。
“其实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软弱与逃避就是对自己的保护,”夏容笑了笑,“在你还不够强大的时候,而当你真正能独当一面的时候,有了信心,自然不再会软弱。”
孟醒愣了愣,筷子落进了粥碗。
“所以也没什么不甘心的,”夏容道,“争取过了,得不到便得不到吧,尽人事,听天命。”
孟醒垂下眼睑,他看见水滴砸在碗里,掀起一个小小的水花。
江湖人渐渐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