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瞻洛低头将饺子沾了醋吃下,蓦然间一股熟悉的滋味涌上心头,手上一松,筷子从指间落到了地上。
在吵闹的饭桌上,本当是最不起眼的,可他身旁的安不知当即低下身子替他捡起。
“我再去灶房拿一双。”安不知小声道。
“不劳烦姑娘了,”苏瞻洛道,“我自己去便可。”
安不知点了点头,低下头扒饭,从始至终就没拿正脸对着他。
苏瞻洛下了桌去灶房,安不晓的身影在缭绕的炊烟中忙碌着,扬刀和酒久对视一眼,悄悄退了出去。
苏瞻洛舀了水,将筷子上的尘土冲去,便听那少年喊道,“酒久,醋!”
苏瞻洛四周望了望,将桌上一个装着黑漆漆液体的瓶子拿了过去,安不晓头也没抬,伸手接过,一手拿着铲子,只好用嘴咬开瓶盖,瞅着瓶子愣了愣。
“这是酱油!”他拧眉转过头,见是苏瞻洛吓了一跳,“酒久呢?”
“……不知道。”
“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少年责怪道,转头望了望锅里的鱼,立刻大叫起来,“坏了坏了!要糊了!”
苏瞻洛摸了摸鼻子,干脆去把那桌上黑漆漆的瓶子都拿了来,挨个打开瓶盖闻了闻,递了醋过去。
其实也不能全怪苏瞻洛,只是这瓶子长得一样,又没贴标签,又都是黑乎乎的东西,一眼辨出还是挺困难的。
“去,给我把酒久和扬刀叫进来,”安不晓将鱼盛出锅,“顺便把这个端到台上去。”
苏瞻洛就这么莫名地端了菜出来,回头看了看那得心应手使唤人的少年,少年矮小的身影早就淹没在灶房一团烟雾里头,只露出淡青色的衣角。
除却大年三十晚上落了些雪花片子,连个雪人头都堆不起来,整个年里的天气好得令人发指,日日大太阳,却到正月十五的夜里逐渐阴沉起来。
但这防不着元宵灯会热热闹闹地进行,大街小巷人头攒动,一片灯红通明,倒是映得夜空中黯淡的星子也熠熠生辉起来。
外头人太多,白墨不放心殷满满出门,夫妻俩便窝在屋里喝茶下棋。安氏兄妹欢欢喜喜地出去疯玩,孟醒向来跟安不晓不对付,便也懒得出门。
苏瞻洛本是无意逛灯会的,却猝不及防被童心未泯的夏容拉了出去,逛到最后,夏容手里抱着大堆吃的玩的,而他手里却莫名其妙多了一把折扇。
夏容面上挑起一抹明了的笑容,被恼羞成怒的苏瞻洛抢走了最爱的松子糖,而糖铺又已经早早摊,夏容只得苦哈哈地去向安不知讨来一小袋。
打打闹闹地回了院里,苏瞻洛却见自己屋里隐隐约约晃着灯火和人影,推门而入,只见孟醒站在屋子正中,望着窗外恍惚地出了神。
苏瞻洛朝他看得方向看去,那里是殷满满和白墨的住处,便也心下了然了。
“呃,我……”孟醒回过神,见正主回来了,刚要手足无措地解释,苏瞻洛却摆了摆手。
“正好,这个要给你,”他从小格里拿了香薰和香炉递给他,“肖齐死后你不是睡不好么,这是些安神的香料,晚上点着兴许能让你睡个安稳觉……”
他们几个商量过了,虽然晏亭一事告了段落,可孟醒先前身子里亏欠的还是欠着,导致这年纪轻轻的孩子整天眼底发青,身形消瘦,便特地寻了个安神的方子。
殷满满托了人打听,东西是夏容从扬州回来的时候顺路取的,原本应该放在他那头,可他屋里乱得令人发指,便把东西塞给了苏瞻洛。
这些还没说完的时候,苏瞻洛便觉眼前人影一晃,随即少年消瘦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