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药生在巨石底端,悬于万丈悬崖之上,若要采得须得扒着悬崖边上,探着身子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慢慢下去,要人胆大心细才行。
苏瞻洛自然不放心殷满满去采,便撸了袖子上前去。
这药草虽生的刁钻,但对习武之人来说也并非难事。苏瞻洛来回采了两三把,殷满满便招呼着,“够了够了,快上来吧。”
苏瞻洛刚要抽回身子,却听闻悬崖上风声一紧,伴着殷满满的惊呼声,他眼角便瞥见一身藤黄的衣袍划过,直坠入万丈深渊!
“满满!”
那人脚步停下,剑停在苏瞻洛扒着悬崖边的手上,“苏瞻洛,你只有放开殷满满才能活命。”
殷满满的手逐渐脱力,一寸一寸从他手中滑走。
苏瞻洛紧了紧力道,抬头看着那张阴骘的脸。
“剑凭。”
丹砂放下幕帘,最后一丝光线被挡在了厚帘之外,马车内又恢复了一片昏暗。
晏亭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将夏容嘴里的布条抽走。
夏容却只是呆了,连挣扎也忘了。
“怎么?不求个绕?”晏亭用脚勾起他的下颚,“兴许我能看在你帮了我大忙的份上放你一马。”
夏容抬起眼,那双总是晶亮剔透的眸子却此刻显得晦暗无光。
“你骗了我多少?”
“嘶,这个么,”晏亭好似伤了脑筋的摸着下巴,“好像……”他陈恳而真挚地看着夏容,“就没说过真的。”
夏容张了张嘴,喉头动了动,却半个声也没发出。
那双晶亮的眸子已经完全枯死,他就像挖了两个洞当眼睛的纸人,连悲伤或者愤怒的情绪都传达不出。
“这枚玉环……”晏亭解下胸口挂着的玉环,在夏容面前晃了晃,那死水的眼闪过一道光,却在那枚玉环在他手中化为碎片的时候转瞬即逝。
血水从他握紧的指缝里流出,无声落在柔软的毛毯上。
“你知道我怎么成为叫花子的吗?”晏亭展开掌心,染血的碎片尽数落在夏容的眼前,“你们九歌门扩张势力的时候,屠了一个村,你知道吗?”
夏容木然地看着他。
“也对,那时候你太小了,也许你那个倒霉哥哥有点印象,”晏亭拧过他的脸,用着一种与和煦面容完全不相称的阴沉调子道,“屠村的理由,只是因为他们要用那块地,却只给每户人家一两银子。”
普通农户一年耕作的成也有二两银子,一两银子就要把农户赖以为生的地给买走,他们自然不愿意。
九歌门在蜀中曾经如日中天,势力极大,地方官府也动不得,用只手遮天来形容分毫不差,这些年来九歌门一直都维持着一个名门正派的形象,只因将这些丑恶的往事都压下去了罢。
“至于这枚玉环,”晏亭勾了勾唇,“我拼了命从村里逃出,待到九歌门的人走了之后又偷偷溜回去,在地上发现的。”
他用脚碾了碾地上的粉末,“上面有九歌门的标识,我知道这是仇人落下的东西。这么多年啊,我把它挂在脖子上,每天拿出来看一看,就能想起那天满村尸横遍野的惨状。”
“哦对,还有这个。”晏亭从一旁拿出了一个埙,放在嘴边吹了两个音。
夏容眸子一动。
晏亭扬唇一笑,将陶埙狠狠地摔在他脸上。
破碎的陶片划伤了额角,鲜红的血液汩汩涌出,将视线染得通红。然而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晏亭的暴呵声却落在了耳里。
“这是我爹生前最喜欢的东西!”晏亭提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