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大小狐狸促膝长谈之后,殷满满便整天腻在苏瞻秋这处玩耍,不到晚上不愿回去。
晏亭那处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半点容不得人插手,架空了的夏门主有事没事就来他们院里呆着,说是呆着,就真是呆着,坐在门槛上望着天色,一动不动的那种。
苏瞻洛生死未卜,苏瞻秋干什么都劲儿,跟他一块儿坐在门槛上发呆,惹得殷满满每天想尽了法子讨二人开心。
夏容和殷满满倒是投缘,都是从小惯大,冷不丁死了爹娘,一时间茫然无措的倒霉人。况且二人性子有七八分相似,好听点儿那叫傻乎乎地可爱,难听点儿就是呆。
好在,在殷满满的开导下,夏容那一张呆滞了大半个月的脸终于恢复了些往日的神采,打起了神。
清晨,一剑山庄弟子来通知丧礼开始,殷满满愣是盯着那人离开的背影看了老半天,转头就拉着苏瞻秋。
“那些人怎么说话一个字一个字冒的?”殷满满清了清嗓子学道,“就像这样,‘丧、丧礼马上、开始、了……请、诸位……做、好准、备。’而且走路还没声儿,跟猫儿一样!”
苏瞻秋没答,薛子安走过来弹了她的脑瓜,“阿秋,去,把你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药揣上。”
“要药干嘛?”殷满满不解道。
薛子安阴测测地笑了两声,也不答,抄着手就慢慢悠悠地去灶房顺两个包子当早饭了。
苏瞻秋皱了皱眉,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入连仪式顺利结束之后,终于进入了正题,殷落应众上台,好一通慷慨陈词地痛批,从逍遥派弟子的惨死讲到火烧拂云医庄的惨剧,讲得直教下面的人连连叫好。
苏瞻秋托着腮,扯了扯殷满满的袖口,“满满,你大伯嘴皮子功夫了得啊。”
殷满满吐了吐舌头,“我爹老说大伯这武林盟主是一张嘴皮子说来的。”
这话不假,殷落的功夫虽称得上一流,但不在顶尖高手之列,这个武林盟主多半是靠他一张左右逢源的嘴,说得众人连连称好。所以说不论何事,得人心者得天下这个道理,总是适用的。
可这张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说动的,比如薛子安。
薛子安正在跟周公下棋,呼噜声一阵一阵的,时不时就瞅着人们拍手的间隙来一下,直叫身边的人唾弃不已,要不是酒久和碧蝶拦着,唾沫星子早飞到他身上去了,反倒是台上的正主充耳不闻,淡定得很。
夏容打着哈哈穿过人群挤到薛子安身边,拍了拍他的肩想将他叫醒。说来也奇,人家躺着睡都翻那么两下,这人站着抄着手却都睡得贼稳,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酒久挑了挑眉,“夏公子,别白力气了,主人想睡的时候天塌下来都是睡着逃命的。”
夏容骇了一跳,“这叫睡觉?”
碧蝶看他一眼,低声道,“所以说,是‘想’睡的时候。”
就在这时,薛子安睁了眼,看到夏容便是笑呵呵道,“诶呀,不小心睡着了,可给夏公子添了麻烦?”
夏容只能尴尬地干笑两声。
薛子安又道,“晏亭呢?没与你一道?”
夏容道,“等盟主讲完之后,阿亭还说要上去讲两句……”说到这里,他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这本是九歌门的事情,给你和苏公子添了麻烦,我听阿亭说了,苏公子被梅花拐……薛公子放心,就算拼上我这条命我也会尽力将苏公子救回来!”
薛子安心道,晏亭是要笼络人心么,还真不是盏省油的灯。
就算殷落未中噬心毒,武林盟主也快到了改选的时候,年岁已大的殷落有退隐的念头,晏亭一方面在武林中混个眼熟和人缘,一方面拉拢殷落,存了什么念头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