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瞻洛皱眉,“一剑山庄长期供给药草,虽说不能治全,但也足以让阿秋的病缓和不少……”说到此处,他话语陡然停下。
寒病是从小落下的病根子,去不干净,多亏了长久以来一剑山庄重金购药,缓和了苏瞻秋的病情。这件事虽不是秘密,但也绝不是外人能随意打听到的。
再者,苏瞻洛十八岁行走江湖,做的都是把脑袋别在腰上的活,如何不知道隐藏弱点?能如此清楚他弱点的只有一剑山庄的人,而且只是那么几个而已。
也就是说,如果有人卖情报给薛子安,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他身边的、一剑山庄的熟人!
薛子安满意地点点头,“可不是我说的啊,哎呀,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
苏瞻洛睁开疲惫的眼,“赌注是什么?”
“喏,”薛子安指了指头顶的夜空,“赌晚上有没有月亮,从今晚开始赌三天,作为东道主,我就让你一把,今晚就算你赢了,怎么样?”
苏瞻洛想了想,“我赢了你便给我化霜草,我若输了呢?”
薛子安摸着下巴,“唔……把你妹妹借我几天如何?”
苏瞻洛目光一凉,“你想做什么?”
薛子安笑而不答,“那么下注吧。”
苏瞻洛捏紧了拳,看着他笑意盈盈的脸,只得又无力地松开拳。
“快些啊,”薛子安催道,“否则我先选了。”
他抬头看看今晚明朗的月色,道,“有。”
苏瞻洛对星象之事一窍不通,只是瞎猫碰死耗子般瞎猜。薛子安听他下注,便也笑眯眯点头,“那我就选没有。”说罢,他打了个哈欠,抄着手从他身边悠悠然走过。
“那么美人儿,我们明晚不见不散哟。”
是夜,苏瞻洛在树下调息整晚,直到天边逐渐显出鱼肚白才支撑着勉强缓过来的身子回到偏院。
还好苏瞻秋睡得正香,苏瞻洛轻手轻脚地替她将被角往上拉了拉,便转身出了门替她买早饭。
殊不知,门掩上的刹那,本该熟睡的苏瞻秋却猛地睁开眼,泪水再也盛不住地顺着眼角淌下,濡湿了枕巾。
明日便是庄主大寿的生辰,医庄里小厮跑前跑后,安顿客人,筹备寿宴,几乎脚不沾地,焦头烂额。
苏瞻洛带着苏瞻秋在街上寻觅了整个上午,也只寻到了一把尚可的剑,只能先将就着用用。
苏瞻秋扑闪着大眼睛,“哥哥,你写信回去让晏哥哥给你捎一把嘛,之前折了剑都是这样的。”
苏瞻洛脑海中闪过昨晚的事,拍了拍她的脑袋,答非所问道,“我们寿辰结束之后暂时不回去,你想去哪儿逛逛?”
“不回去啊!”苏瞻秋从小到大都被关在一剑山庄,这不让跑那不让去,这会儿苏瞻洛竟主动提出要带她转转,一下子便兴奋起来,“我要去蜀中!听说蜀中有好多好吃的!”
“行,去蜀中。”苏瞻洛看她欢呼雀跃的模样笑道。
在外头晃了一个上午,吃了午饭,又逛到下午,二人才回到拂云医庄,刚在屋里坐定,木门便被叩响,是小厮来通知二人晚上有宴席。
“我要去!”送走了小厮,苏瞻秋在屋里蹦起来,“有好吃的对不对!”
苏瞻洛哄道,“行行行,我们去。”便伸手将她脑门上的汗珠擦掉,“别闹了,都出汗了。”
苏氏兄妹二人抵达宴席的时候,多数人已经坐定,厅中正站着一个蓝衣男子与宾客寒暄,二人一入场视线便投了过来。
苏瞻洛亦瞥他一眼,男人一身考究蓝袍,头上束冠,容光焕发,真真应了那句话: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薛子安。
苏瞻洛心道,真是人模狗样的,便拉着苏瞻秋要绕过他,却发现拉了个空,再一抬眼,小孩儿便已经扑到了薛子安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