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陈钟坐在沙发上,盯着床垫上双目紧闭的人,一阵发愁。
他给顾川扒了身上的血衣,用湿毛巾擦净了污迹,又给他盖上了轻薄暖和的毛毯,便不知道要干什么了。
给顾川盖上毯子的时候他的伤口已经愈合得没那么吓人了,陈钟觉得好歹一个病人摆在这里不能白瞎了自己的专业技能,就示意性地给他消了消毒。
虽然他读的不是外科。
此时陈钟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
顾川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他不是应该在医院里吗今天查房还看到他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门口?他那简直非人类的自愈能力是怎么回事?
陈钟脑子里挤满了各式各样的疑问,然而无论如何顾川都是他的病人,他对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陈钟起身倒了杯水,拿了根吸管插在杯子里,举到顾川嘴边:“先来漱口。”
顾川张嘴咬住吸管,含了口水,数秒后将口中的血块全都吐进陈钟端着的小盆里。
随后他小口小口缓慢咽着水,温热的液体滑进胃部,让他稍微舒服了一些。
一杯水见了底,陈钟从顾川嘴里撤出吸管,就要起身去倒小盆中的污秽,顾川一把抓住了他。
“陈医生。”尽管虚弱的快要连话都说不出来,青年的眼睛却依旧十足明亮:“你能陪我一会儿吗?”
陈钟略一迟疑,没有拒绝。
他放下手中的盆,转身坐在床垫边沿,低头看着面色苍白的顾川就在两小时之前,这人还在病房里生龙活虎地和他开玩笑。
“你怎么从医院里跑出来了?”陈钟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他从很久之前就不再把顾川当做神病患者,尽管顾川很多行为都彰显着他患有典型的狂躁症和癔症,但陈钟打心眼里觉得他是装出来的。
他说不上来理由,只能归因于自己独特的直觉。
无奈除了他之外的其他人都觉得顾川是真有病,于是陈钟就只能继续当他的主治医生,还时不常被顾川调戏一番。
“因为想你了。”顾川眨眨眼。在陈钟看不到的地方,点点银亮从他身上缓缓浮现出来,携带着古老的力量,无声无息地没入顾川的伤口处。
附着在内脏上的残存魔气开始消融,被压制的灵力终于开始重新运转。顾川隐秘而享受地舒了口气,抬手轻轻盖在了陈钟手背上。
千百年前由他亲手放在陈钟身上的力量终于重新回到了他体内,救了他的命。
【四】
顾川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床前不断晃荡的青色长褂。
他正面朝下趴在床上,后背肩胛处疼得让人两眼发昏。
顾川双手紧紧抓着床单,用力到爆出青筋,却一声没吭,有双手在他伤口处不断动弹,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被端出房间。
似乎察觉到他醒了,那双手的主人低低倒抽了口凉气,从旁边桌上拿了个软木塞,放在他嘴边。
生有薄茧的修长手上满是他的血,指甲修剪的十分整齐,顾川努力想要抬头,却被几个人合力按住,只能堪堪看到那人胸膛的位置。
“咬着它,别咬到舌头。”
他声音听起来非常年轻,顾川条件反射地张开嘴,那人把软木塞塞进他嘴里时,指尖无意中蹭了下他嘴唇。
温热的触感。顾川不禁一阵恍惚,还没等他心中莫名生出的感觉更加清晰,肩背上的痛苦便成倍的增加,让他所有思绪都在一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他喉咙中挤出惨叫,然而只是一声,他便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