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部线条甚至因为度了一层寒风而显得更加硬冷,看着病床上躺着的那人时,语气眼神却温柔得能腻死人,“有乖乖配合吃饭,也有按时上厕所。”
谭笑木然地睁着眼睛,昔日灵动狡黠的桃花眼如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意识和焦距,茫然而空洞地看着天花板,偶尔眨一眨,也仅属于生理反应。
谭纪平握着谭笑的手,脸和他贴得极近。
他低头亲了下谭笑眼睛中央,然后沿着直挺的鼻梁细细密密的亲下来,亲到最后,两人鼻尖对着鼻尖,谭纪平能清楚的感受到谭笑的呼吸散着微弱的热气扑到他脸部皮肤上。
只有当他和谭笑贴得这么近的时候,谭纪平强行沉静了一天的心才能真正得到片刻安宁。
他用额头抵着谭笑的额头,手心移动到谭笑胸口不停跳动的位置,闭着眼睛,感受他的体温,他的呼吸,他的心跳。
这些普普通通的生命体征,对于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谭笑来说,相当来之不易。
生命诚可贵。
谭纪平在这时候才真正领悟了这句话的沉重。
……谢谢你还活着,笑笑。
……谢谢你。
他母亲当初躺在病床上,心疾发作,每每从抢救室出来都像是脱了一层皮一样虚弱。
小时候身为外室私生子,永远忙碌的父亲绝不会在母亲发病的第一时间出现。
如果保姆于妈不在家,等在抢救室的,就会只剩下他一个。
阴冷的医院长廊,不知能否抢救成功的母亲,小小的谭纪平孤独且害怕。
他母亲是当时唯一能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人。
他母亲是唯一真正关心他的人。
除了他母亲,没人会管他冷不冷,饿不饿,在学校有没有被同学欺负。
他对医院抢救室深痛恶绝。
因为他每一次站在外面,等待他的,都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他太害怕失去他唯一可以依赖的母亲了,这种根深蒂固的恐惧从小便种在他的潜意识里,深深的恐惧伴随着他走过并不阳光的童年,被迫成熟的青涩的少年,直到长大成人。
当他手里把握住一部分可支配权利时,他就请了最好的医生为母亲寻找生机。
那场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二十的手术他是知道的,但他不敢签。
因为害怕失去,他一直拖着,尽管知道母亲的日子并不好过,谭纪也宁愿欺骗自己,保持现状。
谭笑被推进抢救室那一刻,童年噩梦再一次出现。
他已不负当时年幼,心悸却胜过当时数倍。
谭纪平看着抢救室,冷汗如雨。
他连动都不敢动一动。
谭笑,谭笑。
你要活着,你一定要活着。
如果你死了……这世间还有什么可留恋?
谭纪平看着抢救室外的红灯,心里疯狂的涌现一个念头
如果你死了……
天堂亦或地狱,我陪你。
“阿笑,”谭纪平给谭笑换上干净的纸尿裤,继续给谭笑按摩,语气随着动作时而低沉时而短促,“舒服吗?这个力道可以吗?”
谭纪平请了最好的中医、西医联合诊治,谭笑的恢复情况非常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