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
全场寂静,只有他的哭声和谭纪平怒火重重的滚字。
后来谭笑走了,他背对着所有人转身离开,手背不停地抬起来在脸上擦拭,短短十来米的距离,他停顿了好几次才艰难地走完。
那天,葬礼上的人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这一幕,以及这个哭得昏天黑地的青年。
2014年10月18日。
谭纪平和谭笑近一个月没有任何联系。
他有意避开谭笑,主动出差到瑞士。
那天夜里,谭纪平辗转难眠,几分钟后,谭笑来电。
瑞士的夜格外寂静,犹如一潭死水,将人困顿在里面,难受得几近窒息。
屏幕上亮起来电显示,背景是谭笑和他脸贴着脸的自拍,淡蓝色的荧光照亮室内的一角。
铃声是系统自带的连贯音,响了三次,他接了起来,双方沉默良久。
谭纪平爬起来,坐在床边,点一支烟叼在嘴上,谁也没挂掉电话,也没人说话。
说什么。
怒气未消,余恨悠长。
他母亲的死横隔在他们中间,他不知道怎么面对谭笑。
他更怕自己再次对谭笑做出后悔的事情,所以他选择了逃避。
但他不知道,有时候,冷漠才是杀伤力最强的武器。
当一方对另一方实施冷暴力时,实施的那一方永远不会知道,得不到回应的那一方挣扎着,经历了怎样痛苦的自省和自我否定。
那几乎能摧毁一个人活下去的勇气。
谭纪平抽完一支烟,那边传来细微的水流声。
在洗澡?
他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国内早晨十点。
这个时候洗澡?
电话突然挂断。
谭纪平心脏徒然漏了一拍。
他整个人陷入一种极大的不安里,呼吸絮乱,右眼皮狂跳起来。
谭笑在做什么?
他在干什么?
他急躁地撸了一把头发,扔掉烟,瞪着手机。
回拨。
没有人接。
再拨,依然没有人接。
“妈的!”
谭纪平一脚踹翻桌子,他觉得这地方碍眼极了。
这里没有谭笑。
“开门!”谭纪平跑出房间,狂锤蒙林的房门。
蒙林睡眼朦胧,裹着一身睡袍打开门,“谭总……?”
“给我订回国的机票!要最快的!快!”
“哦哦,是。”蒙林莫名其妙,被谭纪平近乎癫狂的状态唬到,手忙脚乱地跑回房间翻电话订机票。
谭纪平又跑回自己房间,打给罗峰。
等待电话接通的时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谭纪平撰着手机的手心都出了汗。
“喂……谁……”罗峰黏糊糊睡梦不清的声音传来,谭纪平立刻道:“你在哪里?!”
听到谭纪平的声音,罗峰一下子惊醒了,“我□□大爷谭纪平!你他妈死哪儿去了!谭笑找你找疯了你知道吗!”
“你在哪里?!”谭纪平咆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