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没办法腾出受伤的那只手来将人推开,车子因为他突然的动作剧烈一震,熄火了,他身上的火焰却似刚刚被点燃,炙热地朝着她身上猛扑过来。
孟存汝往了退了又退,没能摆脱,牙齿重重地咬下去,登时满口都是血腥味。疼痛并没有吓退入侵者,方轶楷把人揽得更紧,用牙齿咬她退缩的舌头,发白的嘴唇。
剧烈的疼痛下,她甚至分辨不出嘴尝到的到底是谁的血。
耳边是潮汐一样的喘气声,几乎掩盖了外面的小声和叫闹。那个叫“饿狼”的青年在窗口俯下身,猛力地拍了几下。
方轶楷这才把人放开,手却仍旧牢牢地抓着她自由的左手,烙铁一样滚烫。
孟存汝靠在椅子上,用力地呼吸,就在刚才,她以为自己就要这样窒息最后流血致死了。
方轶楷把车门拉开,“饿狼”的声音清晰传来:“不要命了吧!下来!”方轶楷抹了抹肿起的嘴唇上的血渍,看着外面的“饿狼”和人群大笑。
“饿狼”嘀咕了句“疯子”,视线落在了坐在副驾驶坐的孟存汝身上,眼神悚然一动。孟存汝狼狈地想要抬手捂住跟方轶楷一样狼狈的嘴唇,方轶楷却死拽着她不放。
“赶紧下来,封道时间太久,警察要来了!”“饿狼”又喊了一声。
方轶楷这才松手下车,大部分视线也随着他的起身而离去,仍旧有不少好奇的目光落在车内的孟存汝身上——她嘴边的血渍实在太显眼了,那哪里是个吻,简直就是动物间的撕咬。
方轶楷在快门的咔嚓声中绕到了车门的另一边,突然有人喊了一声“alex”,他置若罔闻,抱起孟存汝就往外撤。
孟存汝却听到了那声尖叫,低着头把脸埋进他胸膛里。
手机拍照甚至录像的声音都十分清晰,闪光灯和车灯照得他们几乎睁不开眼睛,“alex!alex!”的喊声也越来越大。
“饿狼”领着他们往山下走,愤愤地说道:“还以为这次能赢。”方轶楷不答,抱着她走了一段路,突然回头向那些人道:“照片不要乱发,我正背着公司私奔呢!”
“饿狼”又骂了一声,身后的尖叫声更加响亮,已经消失的闪光灯又响了起来。饿狼不得不回头大吼:“别拍了!拍屁啊!敢出去乱说我开车撞死你们!”
孟存汝一直低着头,那些声音仿佛都与她无关,却又针尖一样摩挲着皮肤。
又麻又冷,再入肉三分,就能刺破血管,挑断神经。
“饿狼”把方轶楷的那辆破摩托藏在了山脚的灌木丛里,还留了个人在看守。方轶楷进去推车,不得不把孟存汝放下,她低着头,有些呆滞地看着“饿狼”就在不远处的鞋子和裤管。
“饿狼”对她显然也有些好奇,刚才只来得及瞥到一眼红肿的嘴唇,隐约觉得眉眼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这时就叼着烟微微弯下了腰,问:“喂,吓傻了?没事吧。”
孟存汝摇了摇头,仍旧没把头抬起来。
“饿狼”于是向方轶楷喊:“小方,她是哑巴?”
“你才哑巴!”方轶楷不客气地回了他一句,“这是我老板。”
孟存汝整颗心都提了起来,“饿狼”也被吓到了,改口说:“老板,对不起啊。”很快朝着方轶楷走了过去,压低声音问,“你带老板私奔?哪个老板?”
方轶楷声音更低,孟存汝实在听不清,只感觉到“饿狼”的语气猛然上扬了一下:“我去啊!”
至于要“去”哪儿,“去”什么,他又沉默了。
孟存汝想了半天才突然明白——不是要去那里,那就是单纯的一句脏话而已。她忍不住朝着方轶楷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正和“饿狼”一起侧身站着,叼着烟,看着黑蒙蒙的山峦发呆。
两人都觉察了他的视线,一起转过来。烟雾缭绕,她看不清两人的神情,只快速地把脸转向了另一边,正好对上一直呆站着的那个男孩。
男孩见她看他,有些结巴地问:“老板,要不要创口贴?”
孟存汝擦了擦嘴巴,果然还在流血。
“饿狼”低低地笑出了声,有些轻佻地说:“开车不要命,泡马子不要脸,你简直就是条疯狗。”
方轶楷没反驳,“饿狼”又说,“行了,我认赌服输,车子归你,不过要晚点转户。”
“可以。”
一根烟抽完,方轶楷没事人一样把摩托推到了孟存汝身边,弯腰来抱她。
她没拒绝,也没办法拒绝——这里唯一认识的人,就是他了。
“饿狼”在身后笑嘻嘻地说:“老板,小方可不是什么好人,你跟他不如跟我。”孟存汝不答。
“饿狼”又说:“听说你老公是搞房地产的,怎么这么想不开呀?”
方轶楷瞪了他一眼,“饿狼”于是摆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开玩笑呢。”
从见面到离开,孟存汝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一直到摩托开远了,“饿狼”还有些怀疑:“真不是哑巴,还是给吓傻了?”
说完又点了根烟,嘟囔:“有钱的娘们口味真独特,居然愿意跟条疯狗搅合在一起!脸就那么重要?”
说完,侧头对着手机照了照自己的脸。
“特么的我也很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