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外鲜明。
“那是夜明珠,我见过的。”独孤一方上天下会结盟时曾作为向孔慈求亲的礼拿出来过,只三颗便照得议事厅亮若白昼。秦霜道:“连这么贵重的宝物都摆出来了,他一定正在大会亲朋宾客。”
在电影中似乎就是这样,独孤鸣为他阿爹摆下了豪门宴,大街小巷上的人都在手舞足蹈,争先恐后地向独孤一方敬酒,散落了一地的酒坛子。酒酣耳热,热闹非凡。
在这样的狂欢过后,人总是很容易疲倦,也很容易松懈的。秦霜忍不住看了看步惊云英挺而淡然的侧脸,心道:“这便是天时了。”
正想着,突然看到在黑的平原上出现了一点火光,有一队人马在为首一人的火光带领下,以极快的速度直向无双城而去,然后几乎不做停留便长驱直入。
“奇怪了……”沈丁道,“那人骑马跑得这么快,风又大,手里的火把竟然都没有灭?”
“只怕不是火把……”
“那是什么?”
“是火猴。”秦霜蹙眉道,“这个人,应该就是独孤鸣。”
在电影中,在聂风对战释武尊的时候,火猴从震兽鼎中逃了出来,被独孤鸣用网捉住了。后者以为已经得逞,便飞快地离开了。然后秦霜又发现了老樵夫就是泥菩萨,也就没有再追过去。
问题就在于,独孤鸣带着火猴回到无双城的时候应该是明天早晨也就是步惊云的任务完成之后才对。根据剧情,他看到自己家破人亡后情绪失控,还差点杀死了火猴。那么他怎么提前就到了呢?
正在不解之时,突然听到有人上来汇报道:“云堂主,霜堂主,风堂主也来了。”
秦霜惊讶地望过去,然后就对上了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
聂风。
本以为在犯下抛弃队友这样的罪行之后就不会与他碰面了,没想到这么快又再见了。
秦霜脸上发烧,讷讷道:“风师弟……怎么也来了?”
聂风点点头,低声道:“任务失败了。”
秦霜羞愧地想蹲下挖坑了:“对不起啊风师弟,都是霜师兄不好……害你没有找到泥菩萨……”
聂风看了他身边的步惊云一眼,道:“没什么的。何况我本来也找到他了,他易容成了一个老樵夫。”
秦霜惊讶道:“咦,风师弟是怎么发现的?”
聂风道:“他带着一个小孙女,火猴逃出震兽鼎的时候她叫了一声‘火儿’。”
秦霜点点头,聂风肯定也是因为这个称呼推理出来的:“所以你就知道了她熟悉火猴?”
谁知聂风却摇了摇头:“倒没想到那一层,让我明白的是她的声音本身。霜师兄是否记得,我提到过少年时碰到过一个男人,他背上的女娃娃一直哭的?我听到那一句叫声,就想起来以前听到过的哭声,她们是同一个人。那个背着她的男人曾经和我说过,我*哭的话会苦了我以后的心上人,我觉得很特别,就一直铭记在心。现在想来,那就是一句预言,他也就是泥菩萨。只是没想到第二次再见他们祖孙,会是这样的情况……”
看来没有自己的提示,聂风也有自己的方法。又问道:“那后来呢?泥菩萨被人劫走了?”其实不用问也知道,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就是雄霸,所以聂风回去后,雄霸必不会真的罚他,自己要想的反倒是怎么劝他回去。
谁知聂风说出的却是:“是独孤鸣。”
秦霜怔住了:“怎……怎么回事?”
聂风道:“我受泥菩萨之托去寻找合适的农家养他的孙女小辫子,半路上又碰上了独孤鸣。他让人带走了火猴,自己又折返回来找我复仇。”
“什么复仇?”秦霜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因为结盟当晚,你打败了他?”
何止是打败,那天的聂风不知为何情绪很差,踹了对方一身的脚印。这样的耻辱,以独孤鸣争强好胜的个性,定是记恨的。
只听聂风“嗯”了一声道:“他回来后,听到我和泥菩萨的对话,便知道了他是谁,于是出手把人夺走了。”
他说得简略,但秦霜可以想见当时的情况,独孤鸣带了手下,而聂风则是独自一人,他一诺千金,答应了泥菩萨要保护小辫子就会尽量做到,想必为此对战起来也是束手束脚的,所以才会失败。
这么想着,便不禁觉得愧疚,发生这样的事是自己没有预料到的,因为在电影里根本没有。在那里,秦霜、聂风与独孤鸣争夺火猴时尚是初见,而在这个世界,同一事件发生的时候,聂风与独孤鸣就已经彼此结仇了。不同的因,也就发展出了不同的果。
“所以等安顿了小辫子之后,风师弟就一路追赶独孤鸣到了这里?”
聂风点点头:“他将泥菩萨看得很严,路上一直没有等到好的时机。”
秦霜暗想,这也就是独孤鸣为什么会提前回来的原因了,有聂风这样的高手如影随形地跟在后面,自然是要快马加鞭的。
温言安慰道:“没事的,你云师兄正要入城,让他将泥菩萨也一并带出来便好。”
步惊云看过来,默默地点了点头。
聂风疑惑道:“可是怎么知道他将泥菩萨藏在何处呢?”他也往脚下无双城的方向去看,摇头道,“这个距离……难道霜师兄方才能看得出独孤鸣去了哪里?”
秦霜笑道:“他我是看不出的,但是他却偏偏带着火猴。我方才看到,火猴的火光就消失在独孤一方住处的后院。所以,泥菩萨一定也被带到了那里。”何况根据剧情,独孤鸣捉泥菩萨就是为了给独孤一方祝寿,预言他长命百岁的,那自然是要带到本人面前的了。
聂风道:“好,那我也一起入城。”
秦霜摇摇头,将步惊云的风筝计划告诉了他,道:“他们这几日常常练习,才娴熟了,风师弟没有经验,还是不去的好。”
聂风道:“只有十只风筝?飞云堂不是还有两百多人么?”
秦霜道:“他们都在下面趴着,等着做掩护呢。等到城中事成后,他们便发动攻击,吸引住所有的注意和武力,方便城中的人悄悄脱身。所以外面的声势要大,里面的人不能太多,这本是暗地里的行动。”
聂风道:“难怪我方才正犹豫着要不要随独孤鸣入城,便有自己人给我暗号,让我上山来,原来人都埋伏在那里了。”
秦霜点头笑道:“正是。”
天时、地利、人和,这一次行动都已经占全了。
只听聂风又问道:“但是入城后的情况很难说,又无法确切的约定时间,他们要怎么配合呢?”
秦霜道:“这便是我要做的事情了。你云师兄事成后,会发出一个火光三明三灭的暗号,我就在这山顶守着,看到后马上下山通知飞云堂的其他人,然后他们就开始攻打无双城的南大门,与此同时,城中的人会逆向而行,从北大门离开。这便是兵法上说的……”
四目一对,聂风默契地接口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秦霜一低头,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确实如此,但不仅仅是对无双城的人而言,还有……天下会的人。
在步惊云完成之后,他会让九个手下带着天下剑和独孤一方的人头先行,他以前常常做这样断后的事,也不会引起怀疑。只是这一回他不会再追上,他会往东门去。
而自己,就在那里等他。
时辰差不多了。
接近子时的时候无双城中灯火渐息,到丑时以后便是一片黑暗,所有人都进入了安宁的沉睡。
麻鹰、蝙蝠等九人手脚麻利地给自己系好了风筝,一个接一个地跃下,被风托送而去。黑色的风筝,仿佛是张着翅膀的巨大的夜枭。很快便融入了夜色,看不见了。
这时秦霜发觉自己脸上有些凉凉的,抬头一看,原来空中落下了细细的雨丝。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步惊云按照惯例是排在最后的,当秦霜来到他身边时,他靛蓝色的卷发上已经挂上了微小的水珠。
“下雨了。”秦霜轻声道。
事不宜迟,再多说什么的话风筝也会被打湿的。
“嗯,下雨了。”步惊云道。他很少会去特意说一个人人都看得到的事实,更难得地会重复一句话。
他的双目幽暗而深邃,仿佛能够看透一个人的心思。秦霜微笑,和步惊云其实本就不用多说什么。
“早去早回。”
步惊云点头,然后一跃而下。
这几天里曾和他历数过事成之后二人远走高飞的去处,最后决定了就落脚在自己一直所向往的蜀地。
憧憬到十分的时候,还忍不住和他背了一首诗,诗句描绘了那个地方在春雨时秀美的风光。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这么看过去,静谧的无双城像是蒙上了一层氤氲的薄纱。
秦霜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方向,默默地立了很久。直到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发现手上是干的。
原来上方不知何时撑起了一把伞,而伞柄就握在聂风的手里。惊讶道:“咦?风师弟什么时候……我怎么都不知道……”
聂风温润的声音中仿佛也带上了潮湿的水汽:“是霜师兄等得太入神了。”
秦霜一拍脑袋道:“嗯,是我糊涂了,幸而有你还记得打伞,否则淋了雨,早就视线模糊了。对了,沈丁应该下山准备行动了吧?风师弟不同他们一起么?”他嘴上在和聂风说话,眼睛却是丝毫没有离开过目标,微微蹙着眉,紧张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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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风看着他道:“是我想留在这里陪着霜师兄的。”
秦霜笑道:“那也好,风师弟的视力比我的更可靠,有你在我身边,就不会错过你云师兄的第二个信号了……”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错了。只要不是个瞎子,就不会错过接下来映入眼帘的景观!
因为那根本不是什么细微的暗号!而是令人瞠目结舌、怔立当场的变故!
只见无双城的正中心,独孤一方宅院的位置爆出了一团火光,仿佛是一朵金红色的巨大花朵在暗夜的背景中突然盛放,一瞬间绽开了刺目的灼灼华!与此同时,传来了雷鸣般的轰隆巨响!
聂风下意识地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再放下时就发现了它已经凋谢了,留下的是几片熊熊燃烧的烈焰。
这样的事,他见所未见,也闻所未闻,忍不住向秦霜道:“霜师兄,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