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安静地坐在贾母身边,认真看着戏台上的人唱戏。戏如人生,人生如梦,黛玉听着戏,又参起禅来。忽然贾母拉着她的手道:“这戏玉儿也爱看?祖母老了,就爱看些热闹戏。”
“以前不懂,现在细琢磨,倒觉得这戏很有些滋味。”黛玉低头回答道。
“这话很是,不过再多滋味,最后图的倒还是一乐。祖母老了,就愿意看着儿孙和乐,享受天伦。”说着又拉了宝玉的手,接着道:“只要你俩好好的,比什么都强,就当是孝顺了。”
彼时宝玉正翻看着那老道士端来的一盘子金银玉器的贺礼打发时间,闻听贾母此言,拿眼睛去看另一边的黛玉,想看看她怎么个意思。只见黛玉笑道:“祖母是有大福寿的人,自当享尽天伦喜乐。我和宝哥哥只是拌了两句嘴,没什么大事。宝哥哥,你说呢?”
宝玉听了无可无不可,撇了撇嘴,继续翻检那盘子东西。贾母笑笑,心想这事大约应是过去了,到底是小孩子,还有耍脾气的气性。然后贾母看到一个金玉辉煌的麒麟,道:“这东西我看着眼熟,好像见谁家的哪个孩子带过。”
那一边宝钗接话说是史大妹妹带着一个差不多的,宝玉想着这个正好配成一对,想要拿了回去等她来玩儿时给她看,心里又怕别人看见他听见史大妹妹有一个他就特特了起来,左右看了看。众人都不理会他,而黛玉又专心看戏去了,就又赌气起来,你说是不和我生分,可是从出门到现在就刚才正经看了我一眼,可见是在祖母面前哄她高兴才说的。
越性拿着那个麒麟走到黛玉跟前儿,道:“我看这东西好看,你说我拿回家等云儿来了给她怎么样?”
“奇了,你要给云儿带东西,问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她。”黛玉从戏台子上回眼神,看了一眼那个赤金点翠的麒麟道。
宝玉冷笑道:“你既如此说,那我就少不得拿回家去给她看看了,”
贾母在一边听到,心里笑着摇头叹气,这两个小冤家好大心性,又耍脾气了。
随后有几家平常亲近的人家有人来了,拉起话长,然后接二连三不断有人来。今日外出看戏就以这个情形告尾了。
原本黛玉是想着接下去两天都去清虚观逛逛的,怎奈何她身子怯弱,况且近来心情也不畅。在这五月端阳,天气正炎热的时候,她顶着酷暑看了半日戏,这次出游府中主子丫环仆妇去了大半,人多且杂,空气难眠不流通,而且来去坐着不透风的翠盖珠璎八宝车,黛玉回来后就有些头昏气闷,有点儿中暑的症状,回来紫鹃就给她煮了解暑汤喝。
黛玉躺在床上休息,一边思量着。记得前世宝玉挨打、金钏儿投井都是初六的事。听那些丫环婆子碎嘴说起,金钏儿的事好像是跟宝玉有关系,后来宝玉挨打又跟这个有些关系,黛玉不清楚到底宝玉是初几惹到金钏儿了。她掐指算来,依稀记得初二和初三正是她和宝玉吵架的厉害的时候,宝玉肯定没那些心思,故而绝不可能是这两天,那就只能是初四、初五或者初六了。
舅父倒也下得了狠手,险些没把个人给打死。黛玉细细思量着,到底是外面的事,她一个表姑娘都不好插手,该怎样让宝玉躲过这次打呢?宝玉虽然好说话,可怎的都是外祖母、舅母捧在手心里养大的,从来都随心顺意的,怕是听不进别人劝他的话,就是她来说,他恐怕也不愿听的。更何况他们两个因为前几天的事面子早已冷下来,再说劝他的话,他更不愿意听了。
另一边,宝玉一边慢慢走着一边手里拿着那个金麒麟把玩,突然看到紫鹃从对面走过来,仔细一看,原来他又走到了潇湘馆附近。原来从清虚观回来后,宝玉越想他和黛玉进来的关系越胸闷难过,想要找个法子缓和下来,因而这个时候无头无脑地在园子里乱逛,不想竟碰上紫鹃因为黛玉中暑熬得事儿要去凤姐儿打个招呼,说她家姑娘身子不舒服明儿就不去清虚观玩儿了。
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