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惊奇的转头,对上蒋秋生面无表情的视线。他毫无骨头般整个人缩在沙发里,一口一个豆沙小奶包,小奶包被他当玩具,抛在空中,又用嘴去接,有一个没接住,“啪”掉在了地上,疼惜的不行。
“一分钟前。现在改变看法了,蒋三少是个真性情之人,”原容嘲讽的扯开嘴角,“起码,要比我是。”
蒋秋生停下手中幼稚的动作,定定的和原容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然后突然伸手,狠狠地揉起原容的头发来。
兴许是那头柔软的卷毛手感太好了,他停顿了一下,更加变本加厉。
原容被他这想一出是一出的举动气笑了,接连躲避攻势:“喂,夸你一下就适可而止啊!我的发型”
“小小孩子家要什么发型,”蒋秋生哈哈大笑,“多大点年纪摆那种老神在在的装逼表情,见你第一面就想打你了。”
“什么叫老神在在,”原容炸毛,“我这叫沉着,淡定,叫稳重好嘛!”
蒋秋生不置可否,又定定的看了气急败坏的小朋友一会儿,在原容忍不住要跳起来打他的时候,突然笑了。
他笑起来,其实是很温暖的,那双邪气的丹凤眼笑得眯起来,像邻家腼腆的温柔书生。
“你这样,才多少有了点人气儿。”
人气儿。
原来,他缺少的是这种东西吗
蒋秋生说,他被家里赶出来了。
没了住宅,冻结了银行卡,连蜜蜂花呗额度都用光了。
因为他拒绝走蒋家给他规划好了的从商的路。
蒋家的孩子,自幼被教导,要为国争光,为家族争光。他运气不错,出生在第三位。他的大哥和大姐,已经规规矩矩的走在了蒋家画出边际的阳光大道上,前者是华夏最年轻省.委书.记;后者是陆军最年轻女上校。而他,本应在三年后,成为京北最年轻商界巨头之一。
“我这样算自私吗?”他漫不经心的放空视线,望向天花板上,没被水晶吊灯辉光照射到的,那一小片露出本来色泽的壁纸上,“我吃着家族的荫蔽,然后,到我该奉献回馈的时候,我逃脱了。”
“分支家的那些人,表面上一个个关心我了不得,三天两次要我低头服软回去;暗地里,指不定多幸灾乐祸,恨不得我赶紧死外面才好呢,”他嗤笑一声,“这群玩意儿,简直是一群鬣狗,也不撒泡尿照照尊容,真以为我死了能轮到他们?傻逼,当我大哥和大姐瞎子?”
大哥和大姐?
原容本没往那方面想,脑中猛地闪过一灵光,失态的问:“等下,你大哥和大姐是……蒋玉门和蒋卫藏?”
蒋秋生不以为然的抬抬眼皮:“不然呢?”
他点点头,以示了解,问道:“那你接下来如何打算?我是说,你来这场宴会,肯定不是遵从家族旨意来的吧,你有别的目的,对吗?”
但蒋秋生却没回答他,而是复杂的眨眨眼:“你就想问我这个?”
“不然呢?”
“不是,我是说,你都知道我盛名在外如雷贯耳的大哥大姐是谁了,就不想让我帮忙搭线?”蒋秋生不可思议,“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原容大概能明白蒋秋生这一身玩世不恭由何而来了。
庞大如怪物的家族,英如怪物的长姐长兄,贪婪如怪物般的族人。在这非人的成长环境下自幼被束缚性格行为,却仍肆意而自我成长到现在的蒋秋生……其实是个无比孤独彷徨的灵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