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王阴沉着一张脸走进了酒吧。
他很难对这种地方产生哪怕一丁点儿出于同类的好感,他看见这些醉生梦死不敢直视自我还妄图在酒中麻醉偷生的人就来气。
虽然不喜欢,还是很熟悉。
或者说他熟悉城里任何一家同性恋酒吧。
为了随时随地把他的兄弟给捞出来。
陈辞喝得有点多,一只眼睛看见千百条丁字裤在跳舞,一只眼睛看见舞池里的灯光,眨眨眼睛又看见很多拉伸变换的嘴唇。说实在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干嘛,好像是躺在沙发上,四肢都自己活动起来跑出去了,像面条一样在男男女女身边摇晃。
随后一只手平静地伸了过来,撕开他面前醉醺醺的斑斓。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骨节和脉络都清晰并且线条优美,手腕上缠着密匝的四五圈珠子,吊坠晃在下面,闪着微光。
小叶紫檀黑珍珠,印度老料,几颗老坑玻璃种,坠子是瓜棱形白玉炉。
颜色调配得水光漾漾,并不过度饱和,云淡风轻的透气感。
没有那种商业老板带满金星紫檀大珠子的过分浮夸,串在这样瘦弱中蕴含着不卑不亢的力量的小臂上就是觉得合适,这个人的气质也就是这样笔直了。
紧接着是挽上去堆在手肘的衣服,和一张平静的脸。
这张属于年轻人的脸太平静了,像个不苟言笑的家长,让他淡雅细婉的五官变得有种严谨的冷淡,嘴唇颜色很淡,是被水稀释后的粉红色,唇纹却并不明显。
他的头伸过来,喉结下面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陈辞满眼都是乱飞的短裤,看见这张脸却浑身一个激灵,清醒了一瞬间。
被酒泡发的眼松弛沉重,根本看不分明。
“王,王王王哥。”他大着舌头招呼这个青年,竟然有一丝惧怕,“你来了?”
王张开他唇色浅淡的嘴,朗阔清润的声音并没有怒气,却给陈辞带来一阵寒意。
“陈辞,你怎么也在喝酒。晚上很闲吗?”
陈辞的四肢从舞池里疯狂跑回来接进去,他勉力坐直了身体。
明明比王高了小半个头,但是他看见王还是害怕,多年的威压在王身上内化成不动声色的理性和敏锐的洞察力,陈辞一瞬间好像又回到了在班委面前结结巴巴为自己没带作业编借口的时候。
“我不是那个什么......那什么......被老江叫出来了吗。”
王皮笑肉不笑:“是吗。”
突然伸过来一只手臂勾住了王,他也没有想到会被突然勾住,身体不稳顺势向后摔去没有任何抵抗,疑惑的表情在他脸上出现了一瞬又消失,他信任地被勾进了一个怀抱。
“老王,是不是不厚道,陈辞胆儿小,就怕你这样的,你还吓他。”
“江星渡,没喝多就不要叫我出来接你。”王在充斥着酒味的臂弯里皱起鼻子。
江星渡喝得也不少,但是说话还没有大舌头,他把下巴垫在王的肩膀上,一说话就有酒味从嘴里传出来,钻进王的鼻子里。要不是这个人是他比亲兄弟还亲的发小,他大概要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