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频谱仪不时发出滴滴的响声，提醒他现在还坚韧的活着。

池飕的脸出现在他眼上方：“感觉怎么样？”

他又闭了一会儿眼，方才睁开。

“现在几点？”他声音干涩。

“她已经上了苏扶辰的私人飞机。”他直截了当地回答了他想问的事，“你以后真的要尽量少沾酒，昨晚上你情况很危险。”

苏瑾墨看着重症监护室的上方，很久才缓缓道：“她叫你来救我的……”

池飕以沉默肯定。

昨天半夜里，雪柔突然按铃，等护士要赶过去的时候，她已经拖着昏迷不醒的苏瑾墨从病房里出来了。

随后池飕赶到，发现她脸上有明显的紫癜，那是窒息过后的症状，随后他立刻看到了她脖子上的掐印。

“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救，”她的胸口起伏着，不知道是因为太久没能呼吸，还是因为苏瑾墨太重，“我、我清醒的时候，他就躺在地上了。”

她没有过多的解释，因为她还要尽快赶回病房。苏扶辰不知什么时候会醒来。

可是等她刚躺回去没多久，池飕又来到了病房。

她有些惊慌，不知道他为何而来，下意识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苏瑾墨他……”

“还在抢救。”池飕打消了她的疑虑，然后他三步并两步地走到苏扶辰的床前，将一块折叠的棉纱布捂住了他的口鼻，“让他睡沉点，然后你跟我过来。”

雪柔去了池飕的办公室，她断断续续地讲了刚才发生的事，但省略了一些对话。

大致就是，苏瑾墨来问她白天的时候为什么救他，但他并不感激她，两人发生了口角，他想掐死她，但没多久自己却倒了下去。

池飕不语。

最后他才说道：“我给你处理一下脖子上那些淤痕吧，打一种特效针，但有点痛，你忍一忍。”

雪柔猜池飕已然了解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他是医生，而且医术超群。他没理由想不到，其实雪柔是在鬼门关走回来的。苏瑾墨手松开的时刻，她已经失去了意识，这之后起码过了十几分钟，她才渐渐地缓过来，从慢慢地呼吸到大口大口的喘息。

胸腔好像要爆炸般的疼痛，大脑似乎要裂开了。

她摇摇晃晃地下床想去倒杯水，谁知道竟然碰到一个软软的身躯，顿时跌倒下去。这才发现是苏瑾墨。

她一开始有些惊吓，但随即就冷静了下来。她感觉他呼吸微弱，全身却散发出浓到呛鼻的酒气。她更加的惊骇，刚才，为什么没有闻到这么浓的酒味？难道他想要骗人的时候，什么样的客观事实都可以隐去吗？

她去拍他的脸，希望他有点反应。却更加意外地摸到了他脸上湿漉漉的。

借着月光，雪柔第一次看到了恶魔的眼泪。

从他那紧闭着的双眼流出，湿了浓密的睫毛，也湿了俊俏的脸庞。和常人无异，却又比常人美千倍。

她全然不知地欣赏了片刻，突然意识到他此刻情况危急。

这之后，她就做了自己也说不清动机的事，按了铃，拖他出了病房……

真的只是不甘心他轻松死掉吗？

雪柔答不出。

飞机已经跃出云层，阳光铺开金色的大道，似乎直通天籁。

苏扶辰在翻着杂志，他从早上醒来就不曾和她说过一句话。只是让下属按部就班的依计划行事。

他不询问雪柔的意见，而她也乖乖地从命。

池飕又给她开了一些药，苏扶辰盯着她吃下去。然而一直盯着她好几分钟，好像她吃下去的应该是毒药，而他在等她毒发身亡一样。

可是很明显，雪柔登飞机的时候，还一切正常，她尽量不去看苏扶辰，好像多看一眼也会暴露昨晚上有什么疯狂的事情发生过一样。

她后来也很害怕，回想起那种虚脱无力的感觉，四肢百骸好像被一块块的分割开，死亡之路那么清晰。假如苏扶辰第二天发现她死在床上，而脚下躺着一个苏瑾墨，那他会怎么想？

不敢想，不敢想，她不知不觉地捂上了脸。

手被拿开了，她看到苏扶辰正拿着她的手，用一种还算关切地眼神看着她：“怎么了？不舒服？”

雪柔勉强笑了笑，把手心和他的手心重合。

“有点晕机。”她正说着，就被他顺势揽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