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穆煜已记不太清往事,他只知道胸口莫名地生疼,撕裂一般。
连鸣忽然抬手蒙住他的眼睛。
苏穆煜一怔,他似乎看到了连鸣的眼泪。
连鸣紧紧捂住苏穆煜的眼睛,他咬着牙,任眼泪夺眶。
太难看了。
阿煜还是不要看到的好。
万一他又心软怎么办。
这夜,连鸣没有陪苏穆煜一起睡。
第二天一早,连鸣穿着西装,胸口依然叠着那块暗红方巾。
展世一和孟远来了。
来拿走扳指,送苏穆煜回到最初。
苏穆煜穿着雨丝锦唐装,连袖上绣着致的芙蓉白凤,立领斜襟,金络银滚边儿。他一身雪青,锦面上丝丝雨线般的经条,有如葱郁山林下过一场斜飞明快的雨。
连鸣站在客厅里,恍惚了一下。
“废话就不多说了,也没什么好说的。”苏穆煜走近他们,笑得轻松。
展世一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只得说:“对不起。”
“不用道歉,你没有错,”苏穆煜轻声说,“我在公义阁看到的规定,不知缘何而来。孟远,以后你接手了,记得去查一查。”
孟远嗯一声。
苏穆煜站着,始终不去看连鸣,他想想,觉着也没有什么需要交代的了。
“那我就走了。”
他说。
“其实这样也好,可怕的不是失去记忆,而是意识到自己慢慢不再记得往事的这个过程。清楚地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忘记所有人,甚至自己,这才最可怕。”
“所以,要及时止损。”
苏穆煜一笑,似很潇洒。
他放下扳指时,脊梁挺得很直。
连鸣忽然出声说:阿煜,再陪我梦一场吧。
在梦里,柳絮如雪,紫烟如海。
江山碎在肩头,苍穹之下狼烟滚滚。
在梦里,波声如雷,青天入心。
爱恨破成时光,江山之里恍然惊魂。
苏穆煜道:连少,该醒了。
连鸣却是充耳不闻,固执道:阿煜,你爱我吧,好不好。
人间世事成灰,一场春又寒。
啼血杜鹃,也只为梦醒那天。
霎时间,天摇地动。苏穆煜身处漩涡中心,地面从他脚边开始皲裂。时空拉开巨大的缝隙,一时间所有曾遇见的面孔,在他脑中鲜活起来。
安如风,秦蕊,冷佩玖,贺琛.....他们就站在前方,回首看着他,如引路那般,对他挥手。
苏穆煜不由自主朝前探去,斗转星移,海天倒置。耳畔是无数碎片崩坏的声音,他不断走,不断穿过枪炮声,铁马兵戈声,戏曲声,维港的海浪声,孩童的啼哭声,以及西汉的夜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