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花月与人情场子上通行无阻的活护照。
连楼下苏俄小孩子也逃不过他魔掌。
刚拿着信件乘电梯上楼,还没及开门,一个红头发小男孩便在门口探头探脑。一见这陌生面孔,有些窃窃的讲了一堆俄语,她只听懂了一句“谢太太”;拿英语辩白,小孩子又实在听不大懂,着实头疼。
早两年在离岛上她对他那位美国女朋友的一时戏语,而今竟似报应一般的落到她身上。她叹口气,突然想起纸袋里那几只三角包;取了两只出来给小男孩吃,这才终于将他打发走了。
每一层楼都有一台投币公共洗衣机,一早出门时已将耐洗的床单枕套丢进去洗涤了,这时去取出来带回房间晾晒,推开浴室外的阳台门一瞬间,顿时扑鼻而来一阵清香。
外头都放着几只浅灰色威士活骨瓷碟,里面拿滴滴清水养活了一朵又一朵的白兰花,每一只瓷碟里盛着五六朵,六只瓷碟,一共三十余只。
她实在又惊讶又震撼,左右想不到有这等闲情雅致的人竟会是谢择益。
晾好被单,外头有人推门进来。从浴室折返出去,谢择益正拎了一只宰好的小羊羔进门,
他一身衣服熨帖的潇洒得当,手上东西却跟他整个人气质大相径庭。
她走出长廊,“不是不请厨子了么?”
“谨遵三小姐嘱咐,自然不请。”
“谢先生会下厨?”
谢择益笑着说,“三小姐已经尝过我的手艺。”
她有些讶异:“那位不曾露面的华洋川扬厨子是你?”
“还算合胃口么?”
“十分……好吃。”陡然想起别人一片好心,她非但不承情,还指责他“奢靡无度”;当即被打脸,实在不太好看。脸上讪讪的,又问,“因太过好吃……所以实在想象不到。”
“对食物挑剔惯了,不论谁,久而久之也能成半个厨子。”
她盯着他手里那只羊,不知怎的想起一道苏格兰搞笑名菜:“haggis?”
欧洲人对于内脏颇有偏见。动物内脏,不论鸡鸭鹅羊牛,统统挖空内脏,将身子骨架作为天然盅,在里头或炖或烤上水果麦片。逢年过年请客吃饭,一桌人凑在一起对整只羊操练刀叉,好不热闹。
谢择益笑道,“你似乎对我的国籍有什么偏见。”
举起的右手里正握着一袋羊杂碎:“内里是个地地道道的贪吃中国人。”
楚望心里暗自好笑。贪吃的不一定就是中国人,但是会做好菜的一定不是英国人。
杂碎汤炖上,香葱孜然羊盅与羊肚包蒸上,满屋飘香,纵然不够饿,光闻着味也实在消磨人的意志。
厨房里的仗打完了,谢择益倚在门口看了眼她带上来的几十封陈年已久的请帖,便毫不犹豫的扔进竹篓。
她靠在长廊墙壁上,试探的喊了句:“谢先生?”
“嗯?”
“找到新公寓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