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为什么不选公共租界,而只能选法租界,她便不跟葛太太解释,打了个“别的不合适”的哈哈略了过去。
葛太太摇摇头,笑了:“第一间离电车轨道太近,夜里轰隆轰隆的,怎睡得着?第二间,只就一个回廊,两间屋子,连个会客厅都没有,太小气。另外,两个地方都泊不住车,出行不方便得很。”
楚望倒忘了葛太太是个不爱走路,去哪儿都不缺车子接送的主,便笑道:“也是。”合上册子正要交还给中介,转念一想,突然问道:“第二间,法租界哈林花园的电梯公寓楼顶层,两间卧室,带浴室厨房与长回廊的公寓,大概多少钱?”
那中介本来奉老板命来香港笼络葛太太,大约想着若能卖两间公寓出去,老板脸上好看,她也能多得十几块抽成的钱,哪成想葛太太是这么难迁就一个人,上海香港往来一趟也不便宜,不想就这么白白扑个空。这便拿眼神去问葛太太,葛太太却不看她,只问楚望:“你真喜欢这公寓?”
楚望点点头,心道:好歹她攒了三四年才攒足小九百块钱,怎么也要在通货膨胀前把它们花出去。上海寸土寸金的一环以内,离外滩也就十分钟脚程;躲过了沪战炮击,也躲过了解放后;这可比在巴黎第八区买房养老还要划得来的买卖,为什么不买!
葛太太斜睨她笑着想了一阵,便问那中介:“是个什么价?”
中介比了个十。
楚望心里哎唷一声,没想着竟还差一百块。葛太太眯着眼睛看着她笑,接着又问那人道:“以你们许老板跟我的交情来算,这房子又是个什么价格?”
那中介哪里敢估量葛太太与她们老板的交情值几钱,自然不敢随便则声。
葛太太笑着将册子推还给她,“你回上海去跟他问清楚了,让他打电话来跟我说。”
那人眼珠子一转,心里想着:许老板这番派她来香港,兴许本就不是让她售房子出去,而是借着房子名义攀葛太太交情的。至于要给葛太折个什么价,待要回上海去问过老板,不了会落个办不好事的名头给她一通发落。再一想,一千块兴许对寻常人来说不是什么小数目,但久闻这位葛太在香港上海房产众多,这种小屋子这点小钱必定也入不了她法眼。于是按着她从前给另一位先生折过的价,又同葛太比了个七。
楚望心里直呼夸张:足足砍了四成有余啊!买房的价钱是这么杀的?
葛太太喝着茶,眼皮子都不抬一下:“这点钱,我肯给,你许老板也不好意思要。”
说罢唤了亨利先生过来,那中介便搭讪着跟着亨利先生出去了。隔了阵又回来,手里拿着房契与合同递给葛太。葛太眉毛往楚望那一抬,那人便又递给楚望。
她打开合同一看,字早已签妥当。名字写的是她的,支票账户是葛太太名下的。
葛太又让蜜秋赏了中介一点往返沪港的脚程钱与辛苦,这便就打发走了。
楚望手里拿着合同,正要张嘴发话,葛太太一挑眉,说道,“这点钱家里又不是出不起,不过就你姑妈我点嘴皮子的功夫,别你的我的让人听了觉得小器。兜里那点儿钱,自己留着零花罢。”
楚望张了张嘴,话到嘴边给葛太太堵了回去。便笑了,嗳一声。
“你从没跟姑妈要过什么东西。今天开口了,就给你买下来让你跟小姐妹去上海时歇脚玩。当初乔玛玲结婚时,也有人议论那房子是我送她的。倘若要是你结婚,嫁妆自不必多说。”
我结婚还远着呢!楚望没禁住笑了。旋即又咦了一声,问道:“当初的房子真是小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