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金枝凝目出神。
直到一阵微寒的凉风从耳边刮过,她这才急忙侧过身子,提步朝后院的花园中走去。
“你在屠灵司里没有受什么委屈吧?岑长司没有为难你吧?”
程金枝走在顾寒清身边,眼睛却始终有意无意地低头看着地面。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紧张。是因为那种许久未见所不知所措的尴尬,还是内心深处还留有对当年那份情愫的余尘?
总之让她觉得很是别扭,却又说不出这种别扭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
就好像是心室内壁突然被砌上了一堵厚厚的城墙,虽然墙面有很多道裂缝,甚至可以通过这些裂缝窥见墙后的光景,但就是无法将它尽数拆除,只能碍眼地横在那里。
“放心吧,岑长司是个通情达理,明辨是非之人,期间只是拘禁我的自由,其他皆以待客之礼,从没有为难过我。”
顾寒清不疾不徐地说着,虽然目视前方没有去看程金枝,但还是能够感受到她在身旁这些僵硬的一举一动。
“那就好。”
程金枝点点头,眸子微闪了两下,这才语带自责道:“那个...对不起啊,其实我一直想去屠灵司看你的,可是因为殿下的身份有些敏感,所以我......”
“干嘛要说对不起。”
顾寒清嘴角的笑容渐淡,眉间漫过一抹幽远的伤感之色。他抬起头目光微凝,眼中一时间雾气弥漫,默然片刻,这才突然停下脚步,声音也变得低沉了几分。
“一直以来,都是我对不起你。”
听到顾寒清这句话,程金枝内心像是猛然被针扎了一下,立时绵延开一阵细腻酥麻的疼痛。
她绷紧脸颊,吃力地动了动嘴唇,终是有些激动地道出一句。
“寒清,你别这么说,不是这样的。我从来就没有觉得你对不起我,从来都没有!”
望着程金枝焦急恳切的眸子,顾寒清凝目片刻,眼中的伤痛和自责就在夺眶而出的那一刻,突然迅速地回眼底,随之恢复了先前的平和之态。
他不该说这句话,也不该去提从前那些事勾起程金枝那段灰暗的回忆。
在顾寒清眼中,程金枝不仅只是故人旧友,是他心头所羁绊的那抹挥之不去的倩影,却更是高珩的王妃。
“金枝,我只是和你说笑罢了,是不是当真了?”
顾寒清轻扬嘴角,想要抬手抚过她的秀发以示安慰,最后眸子一颤,还是在半空中调整了高度,转而搭在了她的肩头。
“这真的只是个玩笑,不是寒清你心里真正所想的实话吗?”
程金枝的眼角掠过顾寒清搭在肩上的手,抬头凝目注视着他,只觉他每一寸目光都毫无波澜,异常平静,细看之下,又似乎在竭力掩盖着什么。
“当然,我从来都不会骗你。”
顾寒清故作轻松地淡然一笑,为了避开程金枝锐利的眸子,有些不自然地转过身去,像是在和她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