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心头。
“可是我不是有意要杀他的。我的手上,衣服上都是血,地上,地上也全是血。我在雨中跑了很久,我想逃,我想离开这个地方,可是没有人肯出来帮我,一个人都没有。”
说到此处,程金枝嘴角虽还挂着笑意,却已经红了眼眶。而高珩静静地听着,默默地看着,却没有打断她,亦没有阻止她。
“在你们眼中,我就真的那么一文不值吗?我是人,不是东西,我也是我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们凭什么视我的命如草芥?位高权重又怎样?就连坐拥天下的皇帝,最后还不是得和我一样到阎王爷那儿报道?”
“你醉了。”
高珩拦下她的酒杯,幽深的眸子里流淌着一丝淡淡的心痛。
“我没醉!”程金枝甩开她的手,哽咽道,“那个臭老头,他既然那么讨厌我,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我恨他,恨程家的所有人。他们的心肠怎能如此歹毒,先是害死我娘,现在又来害我,就算他们现在跪在我面前求我饶恕,我也不会原谅他们!”
程金枝时傻时笑,时静时闹,最后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扑进高珩的怀里大哭起来。
高珩目光凝重地看着怀里的程金枝,轻拍着他的背以示安抚,心中竟也在隐隐作痛。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哭声渐消,程金枝沉寂多时,突然意识薄弱地开口道:“其实,如果没有顾寒清,嫁给你也挺好的...挺好的…”
高珩闻言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中溢满了复杂的情愫,像是有些东西被他强压在心底,不能逾越,也无法言明。
他凝视着缩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的程金枝,默然良久,轻叹了一口气。
………………
夜色渐深,比起人声喧嚣的燕王府,此刻的程府便显得宁静清冷了许多。
后院的书房内燃着几处昏灯,程衍负手立在窗前,锐利的眸子里气内敛,处变不惊。
而他旁边则站着一位身材瘦弱,面相斯文的中年男人。此人正是当朝执掌国家财政事宜的户部尚书魏延,亦是太子身边的亲信。
“程大人,今日你嫁女儿应该开心才是,为何魏某见程大人,倒像是有些无动于衷?不过这也难怪,程大人将她嫁给燕王,相当于舍弃了这个女儿,作为父亲,心里确实不是滋味。
“魏大人说笑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谈不上舍弃与否。”程衍调转脸色,侧过身笑道,“不过这门婚事成了,我这心也算是定了。即便是我那个干儿子明日就回来,也已经生米煮成熟饭,板上钉钉了。”
魏延点点头,眼中露出几丝狡黠之意:“那这么一来,想必这二人之间,或多或少都会因为一个女人而产生嫌隙。这时候,程大人若是能将这个干儿子为己用,往后对付燕王,必然会容易许多。
程衍欣然而笑:“最重要的是,这位燕王殿下恐怕现在还认为,我这个岳父,是站在他那边的。”
“这也得归功于程大人这出戏演的好,连一向明的燕王也被蒙在了鼓里。当然,还要多亏程大人买通燕王的信使,想到在书信上动手脚,断了两方的消息,才能让这件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
魏延用略带奉承的口吻说着,脸上喜悦之色顿显。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最重要的,是能助太子扫清路障,稳坐江山。”
“有程大人你这个大靠山坐镇,太子殿下自然无所畏惧,坐拥天下只在朝夕之间。”
二人说着便相视而笑,然而程衍嘴边虽挂着笑意,眼中却藏有几分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