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本少爷也是听别人说的……说的啦。”
相比较前面气急败坏的语气,这句话回得明显底气不足。他总不能说是被卡卡西扯过去看过那些书吧?
天夜轻轻呼口气,抿直唇角,转了转手腕向佐助示意。
“该放开了吧?”
顺着天夜的话,佐助放开了他的双腕,摆正枕头侧身钻进了被窝。没由来的,佐助就是觉得有点生气,心里堵得慌。
“喂……”天夜万分惊恐地看着今晚打算赖在他这的人,“你不是说你问完问题就走的吗?”
“我改变主意要睡在这。”被子里传来佐助闷闷的声音。
真是阴晴不定的家伙……
天夜在心里嘟囔了一句,颇为无奈地看着背过他睡过去的人。季节已经进入深秋,天气也逐渐转冷,两个人一起睡的话……确实是比较温暖一点。这样想,天夜也就没怎么反对。
关了灯,换上几乎跟新的一样的睡衣后也躺了下来。天夜睡觉有个怪癖,那就是脱衣而睡,当然这仅限于他一个人睡的时候。
且不说他本身喜欢裸睡这点,裸睡本身就对身体有诸多好处。自他研究医疗忍术时便发现了,当人处于裸睡状态时,比穿着衣服睡觉更有助于睡眠,而好处并不仅限于此。去除了衣服对身体的束缚,有一种无拘无束的舒适感,全身肌肤与晒得暖洋洋的被子接触也十分舒服,另一方面增加了皮肤与空气的接触面,有利于血液循环和皮脂腺、汗腺的分泌,且有助于放松心情、消除疲劳等等。
俗话说该休息的时候就要好好休息,裸睡解除了衣服对身体的束缚,使全身的细胞得以放松,不仅让他得到了一个如自由呼吸般的睡眠,也比单纯的穿衣睡觉更能缓解他出任务和几乎全天都在用影分`身时的疲劳,所以天夜会选择裸睡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之前发现佐助在自己房里,真的是让他大吃一惊,如果佐助不出声,搞不好他就脱掉衣服直接往床上躺了,被看到那可真不是丢脸惊慌之类的词可以形容他的心情,虽然他们都是男孩子也没必要哇哇大叫的……
况且佐助跟他说过绝不喜欢男人,所以基本上是没什么问题的,是他想太多了。
望着天花板,身边又传来了佐助的声音。
“明天早上我要吃番茄烤饼。”
天夜扭头没表情地看了他一阵,虽然屋子里在关上灯和窗帘之后黑得几乎什么都看不见……适应一段时间之后,大致的方向和轮廓还是能看清的,然后天夜轻轻地“嗯”了声。
被褥里发出的轻微声响,天夜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那头的人动了动,接着又是几声。
睡不着吗?
……也对,毕竟第一次听到那么刺激的东西,一时半会儿睡不着才正常。
啊啊,刚才佐助的表情还真是到不行,那张红到头的小红脸……不行不行,一想到就想笑,太有趣了,不能笑不能笑。
天夜转过身去,想忍住不笑,又转念之间想到光听浅层的东西就脸红到不行的小家伙以后要是跟女性单独共处一室或是干嘛干嘛的,岂不是要羞涩不止甚至连眼睛都不知道该放哪?
……好想围观,一定要围观。
于是一边决定一边脑补得如此欢乐的天夜同学很不给面子地“噗哧”了声,尽管他尽量止住了笑声,却让整个肩膀都抖了起来。
听到身后细小的声音和被褥明显的震动,佐助的背部顷刻间僵硬,好不容易消退下去的红晕又再次漫上脸颊,羞赧懊恼悔不当初的情绪一股脑地搅成了一团。
“别再笑了!”
“啊……”
笑得抖动的双肩因为这一声终于停了下来。
佐助在黑暗中气鼓鼓地瞪着慢慢转向他的人影。
“那种事有那么好笑吗……”
“才不是「那种事」,非常有意思哦。如果有照相机,本少爷一定会照下来当作藏。”
“那只是对你来说有意思而已。”
“哼嗯……刚才可是有个小家伙光明正大的跟本少爷说要去问别人,是谁呢?”天夜好整以暇地看着佐助。
“……”果然话一问下去,对面立即没了声音,隔了好一会儿,佐助不满的声音才传来,“……还不是你不肯告诉我。”
这是本少爷的错吗……明明就是那个不良导师!只要他不塞那种图纸,压根就没这些事,归根结底全是卡卡西那混蛋的错!
“总之过了今天就全忘了,把今天彻底消除掉,不论是你,还是本少爷。”天夜不止在嘴上说,同样在心里叮嘱自己把这如噩梦的一天彻底忘个干净,若是要他忘记去报复那个给他酿造了如此一个噩梦的家伙,相信那绝对是天塌了都不可能的事。
他可是那种睚眦必报,以一还十的人。
佐助只是低垂着视线,没有回话。
天夜所说的那些话,对他而言并不重要,忘与不忘更是无关紧要的事。如果是天夜的希望,顺着他的意也无所谓。因为佐助很清楚,他不会有用上的一天,原因很简单,一开始他就说了,在复仇之前他根本没时间去想那些,更枉论碰什么女人。
自从得知他家灭族一事后,周围的人也好,学校里的同学也好,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只有天夜,只有天夜对他的态度跟初见时一样,没有怜悯,没有讨好,没有嫌恶,只有天夜看到的人是我,不是别人,更不是宇智波家族的荣耀,天夜只是单纯地看着他一个人,不管是冷漠的眼神也好,关怀的举动也好,温柔的怀抱或是什么都好,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天夜看着的人是他宇智波佐助,并且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
除了这个人以外,他已经不想再接触谁、相信谁,又或是跟谁有更深的交往,他的世界只有复仇和天夜,只有这两样东西的存在。一样是必须去完成的,一样是必须守护的,对他而言都是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
正因为曾经尝过失去重要之物的痛楚,所以才会在再次找到之后更加拼命的去保护。数月的相处,那些任劳任怨地照顾与融于行动中的关怀……天夜对他的而言,就已是那样不可缺少的存在。
他已经不想再失去重要之物了,所以只要这个人就够了。
如果没有人珍惜这个人,那么由他来就好了,直到生命的尽头都不抛弃,绝对会让天夜活下去,在他的身边活下去。
有时候佐助会想,人的一生中,到底会有多少东西从指缝间悄悄溜走呢?
现在的他只想抓住和天夜在一起的时间,牢牢地抓住这个人,决不让他从自己的指间溜走。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再放手,就这样一直紧握着,永远都在身边最近的距离。
在他纷飞的思绪所酝酿而出的宁静黑暗之中,佐助带着多少会被拨掉的觉悟,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另一只纤细而柔韧的手,用力握紧。
永远都在我的身边,永远都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
这份决心也通过交握的手传给天夜,他没有拨开佐助向他伸出的手,不同于佐助施加在他手上的力道,天夜只是轻轻地回握。然后佐助没有说出口的话语,得到了回答。
“好。”
与生病那时一样,一个简单的字,轻易地填满了他空洞的心,这个人明白也懂他要的是什么。
这份安心与温存,这种简单明了的温柔,像一杯温水一样流进佐助的内心。
包围在充满了天夜气息的屋子里入睡的佐助,清秀的小脸上难得地带上一丝极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