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着隐隐作痛的额头,富江回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那些让她心情沉重的画面一再浮现在她的眼前,恍如上一秒发生般。
她至今尚且能够感受到地铁震颤的余温,她俯趴在地上,爆炸的剧烈声响从接连的车厢传来,尖叫和恐惧不绝于耳。
那种眼睁睁看着生命在眼前流逝却无能为力的懦弱感席卷上全身,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了地铁的上空,铁锈的腥味充斥在了鼻尖。
她看着倒在地上没有了呼吸的三个持枪匪徒,那曾经伤害过她、威胁过她生命、企图制造恐慌的人就这样死去了,如同是被折断的脆弱的枝桠。
富江很难形容那一刻她看见他们已无生息露出悲惨死状时的心境,她切身的知道这些人并不是脆弱的枝桠,反而,他们是凶猛的带有利刃的野兽。
可,这些人还是死了。
这就是弱肉强食世界下的法则吗?
她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是此刻自己对这些人的死亡并无丝毫的同情之意。
而当她的视线转移到塞勒斯身上时,又多了几分复杂难辨。
如果说一开始富江是痛恨和恼火塞勒斯在她面前所表现出来的所有伪装的话,现在,看着这样虚弱的他,她的心中又涌上了些许的悲哀。
又是一个被美色所蒙蔽双眼的人。
何其的愚蠢。
可正是她定义为的这份愚蠢让她逃脱了那些人的魔爪。
她该对他说什么?
该感谢他沉着镇定满是杀意的维护,还是该感谢他临危不惧杀人如麻的举动?
如果将所有的描述抛去,单看他的行为的话,她的内心是充满感谢的。富江对塞勒斯敢在三把狙击枪面前将她救下的行为很是感激。
可,理智和道德却在控制和约束她的感激之情,因为塞勒斯将她之外的所有人都没有当做是人,他救了她,却间接杀了很多人。
她该为这份疯狂买单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富江想要将这所有发生的一切的悲剧和不幸都从自己的记忆深处抹去,她根本不想去探究这些事情发生的原因和造成这些结果主导的因素。
她又开始本能的躲避,躲避记忆闪回带来的心理创伤。
“该死!该死!”富江捂住了脸,将自己埋进了两膝之间,她咒骂着自己,又像是咒骂着老天。
为何她总是被迫经历这些她不堪承受的事。
她还记得在她昏倒之前的画面,卡莱尔和劳埃德紧紧护在了她的身边。
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明显的担忧,卡莱尔双眼通红,他手忙脚乱得将之前被弗格斯从富江脸上扯下的白色口罩捡起,然后小心地遮挡在了她的鼻尖。
而一向稳重沉默的劳埃德则跪坐在一边不断地祈祷替她祈祷着。
因为炭疽病毒的扩散,整个地铁车厢中的人被隔离了。
等到一个个带着防毒面具和武器的人鱼贯而入,他们才被迫离开了她的身边。
在救援人员出现时,卡莱尔和劳埃德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他们挣扎着嘶喊着,让这些人先去救她……
泪水从脸颊流下,富江感觉到了膝盖上的点点湿意。
她的心在抽痛,这一切仿佛就是一场噩梦。
她无法承受他们这如同熊熊烈火燃烧着生命的爱意,那种强烈的感情逼得她快要窒息。
塞勒斯的死就像是一把钥匙,再次打开了富江沉睡的记忆。
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多重回忆在脑海间循环跳跃出现,恐惧如同潮水般涌来,快要将她整个吞没,狠狠地咬紧牙关,富江的眼中一片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