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南极老人、松鹤延年之类的贺寿图?
李东阳叹道:“是一幅神仙贺寿图,自是画得极好。我只是可惜难得面难,亦只得题些贺寿俗句,未能于朝廷、于国家有益?要看好画又何必别处,眼前不就有这么些?”
他走到崔燮的画集旁,往下翻了几页,看着主角团千户们身上出奇竞艳的服饰,也不禁问了一句:“如今世风已浮华到这地步,外头的男子都改穿前朝的宽袍大氅与窄袖胡服了?还有这个跳下来的,衣裳怎么跟披着云霞似的,这是人还是神仙?”
这衣服都赶上《神仙贺寿图》里的上洞八仙了,要不是他还能认出谢镇抚的脸,实在不敢相信这是他们大明的故事。
杨廷和指着图说:“和衷说这是唐朝的事,学士就当唐朝的看吧。对了,方才光看着热闹,倒不知是哪一朝的?太宗还是高宗、玄宗……”
崔燮自豪地介绍道:“是玄宗开元年间!学生想着,当初青莲居士曾因得罪高力士离朝,恩师李学士也是因得罪太监,教梁、韦一党改奏疏陷害……”
李东阳老师猛咳了几声,在他肩上重重拍了一把:“你老师我怎么能跟诗仙相比!何况你把梁、韦二人托名到高力士身上,就不怕司礼监的高太监不乐么?”
哎哟,光想着李白跟李东阳像,杨贵妃也搭得上万贵妃,就忘了高公公了。那就只能让宫里多两个姓梁、韦的太监,高力士继续当他们高公公一样会救人的好太监了。
崔燮痛快地承认错误,几位翰林却笑道:“李学士托名李太白倒也有趣。这部戏排出几年几十年后,后生晚辈们可能还真把戏里的故事认作真实,传唱起‘青莲学士今安在,西涯先生是后身’嘛。”
“不可不可……”
李东阳脸皮可不如学生那么厚,能坦然接受李白转世的传说。他压下了同僚的吹捧,叫他们先把这不能写的案子往后拖拖,先写完崔燮画出来的这故事。
翰林们笑着向杨廷和拱手:“杨大人辛苦了,只盼杨大人早些写完,过年时就能看上这部杂剧!”
杨大人拂了拂袖,佯怒道:“我就是国初的杨景贤转世,匆促间也写不出一套院本。便我写成了,那些杂剧班子排得出么?看这图上人物飞腾打斗的场面,如同神仙妖魔,全不是凡人能为。你们若急着看故事,倒不如叫和衷赶着给你们画出来!”
李老师此时正舍不得学生画画,连忙护着崔燮,反过来数落杨检讨:“杨贤弟在翰林院有大把工夫,怎地倒把事情推到他一个待考的举子身上了!”
杨大佬笑道:“画画儿是他身后这个开书斋的小哥带着匠人画,不你那爱徒的工夫,至于编故事、写配词的王大人,令郎君不是还等着崔和衷骑马挎箭追回来么?你就该些心力,把这故事写出来啊!”
王华拢着袖子笑道:“杨检讨这是自己一个人忙累不合算,也要支使别人了。也罢,反正这图底下不过配一两行字,我便与大人参详参详,把画本依你那折子一曲曲地写,叫看不着戏的人配着看。”
王状元大包大揽下差事,梁状元也不禁凑热闹:“我也来。自从《王窈娘琵琶记》一出,当今年轻才子们都传诵抱石居士之名,我于词曲一道不敢与居士争辉,写写这画集的配词,说不定将来王修撰龙泉隐士与我郁洲生的名号也能叫人传诵呢。”
翰林中会写整出杂剧、南戏的人不多,但若只写个配画儿的词,自是人人都能写出花儿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