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赵杀气息骤乱,忙伸手握住了赵判官的手,把赵杀手心焐得暖了,才道:“楼下围着不少王府私卫,像是跟着赵王爷来的,好在我遣散得及时。”
此事大出赵杀意料之外,他满心以为遁入楼中,不过短短数步,自己身手敏捷,自然天衣无缝。
他总是忘了,自己残身病躯,脚下有血,一步一晃,处处破绽……平白连累了人。
阮情见他满脸自责之色,低下头来,在赵杀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
以他凡目,并未看见那只骨瘦嶙峋的手上,有一红一黄两朵夭夭桃花。
阮情低声笑道:“他们是怪王爷冒名顶替,来寻王爷的仇?那为何迟迟不上来呢?”
赵杀听到这里,潸潸落下泪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竟是挣扎着要起身,往楼下去。
阮情一点点敛去笑容,硬把赵杀环在自己怀中,喃喃问道:“王爷一身的病,也是他们害的?等人上来,阿情替你教训他们,好不好?”
赵判官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以他昏花双眼,仅能看见阮情垂在自己脸侧的几缕长发。
但他不知为何,偏偏觉得这人玉貌花容,丹唇皓齿,双目流情,俊美无俦……
既然看不见,为何会觉得阿情出落得极是好看?可见双眼也是会骗人的。
赵判官浑浑噩噩地想了一阵,认真劝道:“当真不用,全怪我自己,阿情……听话。”
阮情隔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问:“之前隔着帘子,我就想问,王爷怎么……衣襟上全是血,是不是……来见我最后一面?”
赵杀怕他难过,不敢开口,只冲他微微点了点头。
阮情就什么都懂了,他手心渐渐地也同赵杀一样冰冷,人出了一会儿神,方把赵杀扶起几分,靠墙坐稳,自己小心翼翼地倚在赵判官肩上。
赵杀已觉大限将至,依依不舍地唤他:“阿情……”
阮情含糊应了一声,把手中一直提着的鎏金酒壶提起来,就着壶嘴浅浅饮了一口酒水。
赵杀并不知道,还小声念着阮情的名字:“傻阿情,你以后,照顾好自己。”
他在心中,对四位债主,依旧是一般的喜欢,只是旁人或多或少都有几分明,唯独这人有些蠢笨,直到最后一刻,最叫他放心不下。
阮情听了这话,微一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拿艳色袖袍擦了擦嘴角,似醉似醒地靠在赵杀肩上,双目满蕴流光,嘴角浅浅地露出一抹笑来。
他在心里暗暗笑道:赵王爷真傻,居然还不明白。
那路上多冷,一个人走,岂非太过冰凉?
既然王爷回心转意,经年过后,总算从他窗下走过,入得楼来,站在了他面前。
既是如此,阿情的命,你拿去。
第三十九章
赵判官冲阮情絮絮叨叨叮嘱了许久,吐字一句比一句含糊,渐渐地便气息全无。
阮情将人越揽越紧,只想同赵杀一道被无常锁住,坠入黄泉,然而他平日里身强体健,力大如牛,灌了许多毒酒,又等了好一阵,嘴角才堪堪溢出一丝污血。
阮情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