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隽廷只是站在原地,并没有及时跟上。柏律走着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一眼,俩人目光稍一相接,谢隽廷淡淡地撇开,无情无绪。
他是不怕血腥场面的人,甚至都见惯了,但并不代表他想全程陪同手术,闻着那股腥味。
柏律想着也是,谢隽廷这几日应当十分忙,连周凌探监的次数都少了每次抢抢赶赶的,更不用说谢少爷本人,今天能屈尊亲自来接自己就已经是莫大的恩赐,动手术的人只是自己罢了,不可能陪同。
谢隽廷说:“我还有别的事,不能留在这,三小时后派人来接你。”
柏律只管点点头。
医生也说:“手术完了我会联系您。”
从监理所出来脱掉脏兮兮的囚服,柏律还穿着两个月以前换下来的那身衣服,一会儿又该换上病号服。他已经无暇顾及自己已经多少天没好好洗澡,现在又有多憔悴邋遢,只想赶紧结束这一切,好让他囫囵休息几天,还好,一会应该是全麻,那样还可以躺手术台上睡一觉。
柏律浑浑地跟在医生身后,再没去想谢隽廷,但对方却跟了上来,嘴里轻轻唤了一声“柏律”然后上前拎住他的手腕。
说好了要离开的人突然折回,还揪住自己,柏律感到很意外,愣声问:“还有什么事要吩咐我吗谢少爷?”
他喊他谢少爷或谢先生都是着意恭维有求于对方,但眼下这种情况很显然并不是恭维,而是疲于应付,或者说害怕对方又突发奇想搞出什么怪招折腾自己。
医生也转过身,和蔼地说:“谢先生,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您尽管放心好了,这种手术我有经验,有很大的把握能修复到跟原来一模一样。”
但谢隽廷似乎并非担心手术,他跟柏律说:“回去吧,下次再来。”
这下子柏律更觉意外,“来都来了为什么又走?”
“你太累了,今天还是不动,以后再挑别的时间。”
柏律凝着眉,狐疑地瞅了谢隽廷一眼。这白跑一趟实在不符合谢少爷一贯的作风。
谢隽廷知道他又要想七想八,淡淡道:“做完手术你可是一个月都不能洗脸,好歹把自己先洗干净再过来。”
柏律动了动鼻子,恍然间觉得自己身上的确传来一股隐隐约约的馊味。今天能好好洗个澡他当然乐意,再拖一个月不好好清洗自己,他怀疑身上都可以养虱子。
医生也笑了,“那好吧,谢少爷您下回再跟我约时间,明天或者下个星期都可以。”
“嗯。”
“劳烦您提前三天跟我说,我好安排时间。”
谢隽廷礼节性地点点头。
医生很会察言观色,一下明白过来自己该撤了,问道:“需要我让助手把您和柏律先生送到门口吗?”
谢隽廷摆摆手示意不用,然后就着手里抓住的腕子,把人给牵走了。柏律又懵懵地被他拖着走。谢隽廷走路很快,腿长步伐迈得大,真是有事要处理,当然急着离开医院,柏律感觉自己被那么拽着,快走都跟不上,几乎要用小跑才行。
大少爷有洁癖,来接人出狱的时候,柏律一走近,他就皱了皱鼻子并且偏过头,显然是被柏律身上的气味给熏到,虽说那味也并不是很强烈,但谢隽廷的鼻子比常人灵敏得多,在他那儿几乎是翻了几倍的效果,他一坐进车里就把窗户全打开,还往柏律怀里扔了一兜纸,可现在这么拉着自己的手,还一直不放开,就不嫌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