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第二天清早,两人无打采地上了陈海的车,说了句,“去聂政台。”
“容大人您也知道聂政台啊?”陈海一下子来了兴致,“那是凌部长近几年重点关注的项目,向省里要了不少钱进行修缮,最近工程刚结束,还没有对游客开放呢。不过容大人您若是想去的话,我跟那里的工作人员说一下就行。”
“他……凌部长,都是怎么说的?”容樽轻声问道。
“怎么说?”陈海一时没弄明白他的意思。
“怎么说……聂政的。”
“噢,这样啊。”陈海回忆了一下,“当年凌部长的报告里提到说像这类有故事、有文化底蕴的遗产,需要将它的价值挖掘出来。在修缮之前,也就只有禹州当地的人会时不时来这里祭拜一下,外省的游客甚至都不知道聂政是谁。”他笑了笑,“现在好了,凌部长计划明年将聂正台列入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加附省级文化遗产教育基地,估计渐渐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过来游玩了。”
一路上,容樽都没有再说话,安安静静地听陈海讲着,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等到了地方,陈海说道:“容大人,我就在停车场这儿等您。”
容樽摆了摆手,“不用,你先回去吧。”
陈海道:“呃……聂政台跟咱们的酒店离的还挺远,我怕会赶不及过来。”
“没关系,我们明天才走,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明、明天?”陈海吃了一惊,想说这里荒郊野岭的,也没有住宿的地方,但见容樽已经带着绕梁缓缓上山了,只得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大人这样说,一定有自己的想法吧。
……
旧志载:“州城西门外一名西台,即聂政冢,后人建玄帝庙于其上,殿宇巍然,高出云表。”
容樽随手设了一个结界,缓步拾阶而上,身上的衣物随着他的脚步渐渐拖长,幻化为了素白色的广袖宽袍。墨发轻束,淡淡散在身后,容貌也恢复了最初的模样。
绕梁看了他一眼,认出这是一件祭祀用的丧服,也没有多问,默默跟着化出了一身一样的。
两人安静地上着阶梯,谁都没有说话,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住了。
两侧的古柏苍翠挺拔,容樽边上边轻声说道:“山上的风景不错,很安静,看来星未把你照顾的很好。”说着自己就笑了,似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他那个人,就是嘴太硬,不过这点随我。”
绕梁没有说话。此时的容樽,让他莫名感受到了一股悲伤的气氛,胸口堵堵的。
两人登到了山顶,祠堂外施工的木架还没有撤离,秉承着保护其原真性和完整性的要求,工人只是对建筑进行了必要的加固,并没有破坏其原有的古朴风貌。
容樽走到了祠堂里的人像前,微微扬起了头,嘴角挂起亲切的淡笑,“我也是前不久才得知你父仇得报的消息,小聂,恭喜了。”
绕梁站在一边,也抬头看着那一尊很是魁梧的人像。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在容樽说完话后,祠堂里的似乎传来了一声古肃的钟鸣,和风回响,但等静下来,又像只是头脑发出的晕眩而已。
“当年你说报完仇会回来看我和星未,若是星未还生气的话,就用人间界最好的桂花酒灌晕他……你说在你们人类当中,没有什么是两坛酒结交不了的交情,我还等着你呢。”
容樽低头从乾坤袋里找出了几颗临走前成连给他洗好的苹果,摆在祭台上,“怎么可以一个两个的都不见了……”
绕梁看着他认真的模样,静静退出了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