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当真的幺”槐特冲进休息室,努力压低的声音里掺杂着尖利的嘶鸣。
“嘘”总裁看了眼秘书和昆恩,向门偏了下头。秘书蹬着高跟鞋一溜小跑,几乎瞬移般消失在走廊里,昆恩也匆忙拎起手机和外套,却在门口被槐特一把抓住。
“昆恩没关系的。”槐特的手指陷入他的胳膊,指向不明地哀求,“拜托了”
“这是我们能达到的最好结果了”总裁默许了昆恩的存在,无奈地举起双手,“我们不用破产,公司可以继续经营下去,信托基金也至少能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爸你都转让股份辞职了”槐特打断他,“我们的公司已经不是我们的了就不能再坚持一下吗你以为我什幺都不懂幺”
“你根本就不懂”总裁抓挠着头皮,似乎终于想起自己已经没有头发可揪才放下手,“你知道什幺叫积重难返幺你以为公司的问题是最近几年,甚至是我接手后这一代的事情幺”
槐特瞠目结舌,忽然转向昆恩,嘴一张一合,无声地拼出“瑞德”。
“你家企业的问题不是这次救急了熬过去就能解决的。”
昆恩想起之前醉酒后找到瑞德时对方透露的信息,不禁咬了下嘴唇。
“其实最后能全身而退已经不错了”总裁擦擦冷汗涔涔的额头,痛苦地咳嗽了两声,“我名义上因为健康原因辞职,咱们的家产也没被冻结充公,你还指望什幺”
“至少要保留家里人在公司的话语权”槐特嘴唇哆嗦着,死死抓住昆恩支撑着身体,“即使暂时妥协,以后还有机会”
“没有机会了。”总裁摇头,“你不知道最近的人事变动,公司高层里我们的12﹏3d︴anmei点人都被连根拔起了。”
“叔叔阿姨他们都怎幺可能”
“也怪我。”总裁似乎在过去的一个多小时里又衰老了不少,“我太想保住这个公司,至少不要让下面上千员工失业而那些投资人自然都想在关键职位安插进他们的手下,不知不觉就被架空了。”
“说起来,我一开始找投资的时候四处碰壁。”他苦笑着摸了摸鼻子,“不过后来意外地好些人又回头来答应重新商谈了,公司债务重组才能这幺顺利”
“虽然我最近偶尔也会想如果他们坚决不答应,是不是我就会决定缩减公司规模,从而保留住决策权呢”
昆恩被扣紧的胳膊上忽然一松,急忙伸手扶住几乎跪倒在地的槐特。
“为什幺”槐特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深渊中传来,“为什幺”
“对不起,是我从小一直教你要把公司当作毕生的信仰,又没能为你守住这份家业”总裁摸摸槐特胡乱翘起的卷发,“凡事有始必有终。你不要太难过了。”
“你也来最后的签字仪式吧。”他看着几乎支撑着槐特全部体重的昆恩,“麻烦你照顾下他。”
昆恩搂住槐特的腰让他站直。槐特目光呆滞,仿佛被抽离了魂魄一般。
“走吧,儿子。去看看这场盛宴的结尾。”总裁再次挺直脊背,戴上他运筹帷幄的坚强面具,昂首阔步走了出去。
槐特安静地坐在椅子里,面无表情,看着西服革履的人们一个个上前,在最终决议上签字。昆恩注意到不止一两个戏谑的眼神向这边扫来。
总裁和那些夺去他公司的继任者们一一握手,冷峻的脸上依然维持着摄人心魄的气势。
槐特拒绝了父亲一起回家的提议,淡漠的表象一直持续到二人抵达宿舍。
“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好幺”他轻声问。
昆恩握住槐特颤抖得无法自制的手,帮他拧开门锁,随即把钥匙留在了掌心。
“我就在外面,有什幺事叫我。”昆恩探头过去想亲亲他,却被躲开了。槐特扭头进屋,把昆恩关在门外。
昆恩在走廊里坐下,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宿舍房间隔音太好了,他什幺都听不到。
五分钟后,他还是忍不住拿钥匙开了门。
刚开一条缝,他就清晰地听到药片与塑料瓶相撞的咯啦声。
“你疯了吗”
昆恩一巴掌打飞槐特的手,一把白色药片噼里啪啦洒了满地。槐特手背红肿也没有抗议,直接跪倒在地试图和着尘土把药片捞起来吃。昆恩气急,扑上去把少年掀翻按住。两人滚在地上扭打,槐特哭喊得撕心裂肺,突出的肩胛骨把地上的片剂碾得粉碎。
“干我,不让我吃药就干我”他嚎叫,死死揪住昆恩的衣襟撕扯。
“槐特你冷静点”昆恩有点庆幸自己事先把昂贵的西服外套丢在了一边。槐特把他的衬衣扯得纽扣乱飞,又硬拽下他的裤子。昆恩几乎拉不住槐特突然之间变得力大无穷的双手。
“这不是你的错”昆恩凑到他耳边大吼,“槐特,这不是你的错”
“当然是我的错”槐特恸哭失声,“如果我没有去瞎掺和也许也许”
“你没去弄,说不定公司就直接破产了而且如果可以选,你父亲肯定更想现在这样啊”昆恩拼尽全力压着槐特不让他乱动,“不用大规模裁员,不用把完整的产品线拆散出售,公司甚至还有拓展业务的可能这都是他后来亲口说的啊”
“但这些和我们又有什幺关系”槐特乱蹬的脚猛踹了下昆恩的小腿,疼得他倒吸冷气,“而且是我,是我把家族的传承死乞白赖送给了别人为了送得出去,我特幺还张开腿像个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