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黑暗里,有一个小山丘似的阴影,正以极缓慢的速度一点一点地朝着自己的方向挪过来,玛瑟立刻警觉地顿住了脚。
那个影子虽然庞大,可是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她放下急救箱,抱着胳膊等了好几分钟,那个巨大的影子才逐渐地接近了,在她眼前现出了原本的模样来。刚一看清楚,玛瑟顿时挑高了一边眉毛:“……你这是在干嘛呢?”
来人正是胡常在。
他的肩膀上搭着一条不知哪儿找来的绳子,绳子另一头系在昏迷不醒的海天青身上,正一步一步地死命往前拽——这情景简直像一只小鸡在拉一匹骆驼似的……累得胡常在气喘如牛,眼珠子都鼓出来了:“呼、哈……帮、帮帮忙……”
一抬头,他倒先傻了:“玛瑟,你怎么搞成了这副样子?”
玛瑟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不是绷带就是药水,简直连本来的皮肤颜色都看不出来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刚才伤口太多了,我就先去医务室处理了一下,拿了点我觉得可能用得上的东西。别担心,都是皮肉伤……倒是你——陈今风被我杀了,可你拖着你的对手走,是个什么意思?”
胡常在的目光一落到急救箱上,咕咚一声躺倒在地,无力地摆了摆手:“先、先给他治伤吧……他和咱们有共同的敌人……具体、体的。等我喘、喘匀了气,再说……”
既然他这么说了,玛瑟也就拿出了酒精和针线。把海天青的创口简单处理了一下。都弄完了,又喂了药,她自嘲地用棉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自从来了绿洲,我都快成外科医生了……行了,就让他在这儿睡着吧,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扛过来了。”
反正以海天青的体格来说,再往哪儿挪都费劲——胡常在点点头。这时远处忽然响起了几声咳嗽,随后有人低低地问道:“……是玛瑟吗?”
二人抬头一看。从夜幕里踉跄着走出来了一个人,正是方丹。
方丹的皮肤上,覆盖着大片大片的淤青,没有什么伤口。只是她脸色却差极了:“太好了。可算找着你们了——”话没说完,身子竟就要往下滑。
胡常在眼明手快地一把扶住了,玛瑟连忙过来替她检查了一下,随即吃了一惊:“你的肋骨断了起码三根!你怎么还能到处走,太危险了……你的对手呢?”
方丹挤出了一个虚弱而得意的笑:“我还活着,他当然死了啊。”
说完她目光一转,落在一旁海天青的身上,当时就吓了一跳:“啊!这怎么回事!”
胡常在连忙给她解释了两句,方丹才松了口气。玛瑟为她又做了一些紧急处理。眼看着她的情况不适合再走动,二人干脆扶着她,慢慢地在海天青身边躺下了。
“我们去看看小酒的情况。然后会马上回来找你的。虽然外面没有人,但你还是躲在海干部身后吧……”玛瑟轻声地说。
方丹点点头,靠在海天青粗大得犹如小树干似的胳膊上,神情渐渐放松了。
看她闭上了眼睛,玛瑟二人不敢多耽误,放开步子就朝干部楼赶去。
“……看不出来。方丹也、也是很厉害的啊!她是什么能力来着?”胡常在一边勉强赶上玛瑟的速度,一边喘着气问了一句。
玛瑟脚下一顿。诧异地回头看着他:“我不知道啊。你们两个都在绿洲这么久,我以为你知道……”
胡常在愣了愣,倒也没放在心上——等方丹好点了,问的机会多得是。
这样跑了不到一分钟,干部楼已经遥遥在望了。两人一路飞奔所激起的烟尘,早就惹来了楼前几个人的注意——“一、二、三……不对啊,这儿除了小酒怎么还有三个人?而且小酒手里好像还提着个什么东西……”玛瑟疑惑地歪了歪头。
虽然一个人(手里到底是什么?)面对着三个人,但林三酒的样子却一点都不紧张——她远远地看见了玛瑟的身影,甚至还很悠闲似的地转头朝她挥了挥手,喊了声:“玛瑟你来了?到这儿来!”
伴着尘烟,玛瑟满腹疑问地在她身边刹住了脚。
她看了看林三酒对面的三个人,有两个她认识,正是徐晓阳和小灰。另一个是个穿着一件白褂子的中年女人,一头短发,瞧着很面生,她从来没有见过。想了想,玛瑟还是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兔子是在哪儿抓的,能吃吗?”
不能怪她,她已经28个月没吃过肉了。
“老子不是食物啊!你个傻x女人!”尽管耳朵还攥在别人手里,但觉得自己同盟军到了的棕毛兔,又恢复了它粗野的语气:“不要看我,滚远一点!”
“这……怎么回事?”玛瑟也是第一次见到会说话的兔子,目瞪口呆地问了句,忽然一旁还站着人呢:“还有对面的是谁啊……”
说着话的工夫,胡常在也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近了——林三酒没回答她,神色里带了点郑重地问道:“大家都还好吧?其他三个干部怎么样了?”
这话一问,对面的几人也都竖起了耳朵。
“除了海天青之外,另外两个都死了。”玛瑟一抬下巴,余光瞥向了对面来意不明的三个人,见她们都变了脸色,这才低声地补充了一句:“方丹受的伤挺重的,现在正在和海天青一块儿养伤。”
见她神色一愣,胡常在急忙插了一句:“这个我一会儿再解释……对了,小酒你呢?不是还有两个干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