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翎乐才表达了想去找吴双的想法，晚上玉藤就静悄悄来到他 的发房间，叫醒的方法简单粗暴，果断从被窝里拎出来，拉着，不，那已经不能用拉来形容，而是直接拖着飞出去。

空如黑幕，睡得迷迷糊糊的翎乐只知道天还没亮，星空不明，天上可能有点云彩。

等到脑袋回归清明的时候，便坐在一片沙石的戈壁滩上。

戈壁一望无际，满眼的沙石，黄白相间，略带灰色，却看不到一些生机的颜色。

不知道是这里广袤，还是翎乐渺小，竟觉得自己身处在无边孤寂的炼狱，以此来消磨人的心智。

好在，翎乐心性经历了几十年愧疚痛苦折磨，并一直抱着必死的心活着，这点场景在他的心田里算不上什么。

“玉藤，这儿哪儿？”

话问出口，才想起来，玉藤根本听不懂他的话，两人无法沟通，翎乐只好瞪着狐狸眼睛，希望自己的想法可以通过某种电波传达到玉藤的脑神经里。

然

玉藤拉着翎乐开始走，脚下砂砾被踩的沙沙作响，无风的周围，沙沙的声音越来越大，渐渐发展成像无数人在窃窃私语，仿佛砂砾生出了好多眼睛，一个个黑洞洞的瞳孔在盯着他们。

路程似乎没有尽头，玉藤一直拉着翎乐走，翎乐走了好一阵子，终于甩开玉藤，说：“哥们，能说一句话吗？”

玉藤低头掰着手指，好像是在数数，嘴巴张张合合，嘟囔了两句，说：“很快，藤就会来。”

翎乐点头。

藤？

谁？

剑的名字不就是玉藤吗？

难道还有人叫藤？

几个问号在翎乐头上绕着跑，倒是没跑多长时间，地上砂砾下陷，像流沙一样，奇怪的是流沙没有蔓延，而是流出一个大坑。

翎乐伸长了脖子观察，大坑的地渐渐透出些光亮来，是大火的红光。

不一会儿，从火光里飞上来一个人影，轻飘飘得落在玉藤面前，冲着玉藤招手，玉藤化作一抹薄雾，飞去那人手中，变回成了那把剑。

此人黑靴淡青色长袍，长发随意梳着，额头几根碎发零落，面容与吴双一模一样。

但是，此人恬静略带浅笑的模样，要比吴双更方正，更亲和，更有魅力。

那人伸手，用蓝星的握手礼，道：“吴双，你是尹霜露吧。”

真吴双的手已经在空中，翎乐也只是冷冷看着。

礼数再周到有什么用，又不是来相亲的。

“你知道研究所的事情了？”

吴双的声音和气韵，卓越自然，贵而不骄，是那种被岁月侵染，淬炼了很久的稳重。

他将玉藤放在腰间，伸出的手收了回去，一个动一静，脖领上淡青色晃动着银白的暗纹，低调奢华。

“那件事情的确是我做的，没什么好隐瞒的，也是为了在那里失去生命的一百多人，和你。”

吴双并不觉得他杀了两千人是多大的罪过，反而觉得那两千人非常该死。

“你被焚烧我很抱歉，不过也正好让我发现了你的过人之处。”

翎乐低头，沉默了好长时间，最终抬头迎上吴双的目光，那双普度众生的目光，讲述着几十年前，两千人命案的吴双。

愤怒让翎乐深吸着气，胸口起伏，下巴磨牙一样动了好几下。

他说：“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琉璃握与手中。

虽然，玉藤拖走翎乐的时候，他就穿了一条短裤埋在被子里，但回过神来，还是很快给自己穿上衣服，并人模人样。

吴双说：“那些人那么伤害你，……”见到翎乐愤怒，吴双非常不解，说：“当然我不是在辩解，你当时身上的伤有多少，疤痕覆盖了你几乎三分之二的皮肤，他们其他的罪行就不说了，只有你，欺骗利用伤害，还有什么他们没有做？”

话的内容过于真实，但他的语调平和，温润起伏，就像和好友聊天一样。

“你是在意背黑锅背了几十年？”

嘴上这么说，吴双很快否定了这种想法，转而便看到翎乐双手握刀蓄力。

“我被他们欺骗利用伤害得很深，和对他们的恩情的感谢一样深！”

话说完，长刀出鞘，刺向吴双的咽喉。

如果当年，翎乐还能恨一下那些研究所的骗子的话，现在，被师傅兄弟，甚至那些小辈包围的他，非常感谢研究所，感谢那段经历。

没有他们的伤害，便没有了后来的温暖。

翎乐几轮进攻下来，吴双轻松化解，并且没有亮剑。

实力差距竟然如此悬殊，让翎乐没有想到，他命令自己冷静下来，无论裂天还是吞天，只要一招用出来，体内的灵力就所剩无几了。

好在，这个地方的灵力倒还是很充沛，至少比修仙界强，不用耗损本源。

上次跟分身打的那场仗，翎乐还没有复原，但是敌人就在眼前，不能放弃。

新一轮的攻击火速跟上，裂天长枪，包裹着金色的阵法，被负于了雷电的效果，天空上的云彩似乎得到了某种暗示，自行聚集起来，黑压压的，很快响起了轰鸣声。

吴双无奈，双手出拳，依旧没有亮剑。

这足够说明，他并不将翎乐的武力放在眼里。

也说明，这个人的力量早就远远超过翎乐，而且，吴双的岁数不祥，估计不比步仇少，到处侵略的，哪里都有他的足迹，战斗经验相比丰富得不行。

这些无疑加大了对方的赢面。

即便翎乐根本就没有赢的机会。

翎乐的手紧了下，暗暗告诉自己，不试一试，谁知道结果是什么？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吴双能无视雷电的伤害，徒手接住了裂天，径直将翎乐摔出去老远，却能陡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黑色的靴子稳稳立在翎乐面前，问：“还打吗？”

从不服输的翎乐，胸口像是被某种气体给左右，那股气支撑翎乐站了起来，裂天登时碎裂，化作一长一短的刀刃。

刀刃在空中飞舞了一个很漂亮的剑花，陡然加速，刺向吴双的胸膛。

铛！

金石声响，刀尖扎在吴双胸口，却被衣服挡住，再也无法深入一步。

吞天大招黑色刀刃被风咒加速，嗖嗖得冲着吴双刮过去，这一招用尽了翎乐的灵力，再打下去，他就只能力竭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