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清和吃完午饭,在办公室里眯了一阵,他提前和某单位的负责人约好了,了解新建煤矿需要什么手续,还没来得及动身,刚下楼,就见保安魏叔跑过来,说道:“朱总,你姑被车给撞了,现在在医院里,金主任已经赶过去了。”
他当下愣在那里,耳边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他了好大的劲才将那些碍事的声音给挥开,哑着声音问:“怎么就……她那么小心的人……严重吗?我,我这就去。”
魏叔叹了口气:“听说是从医院里出来,路过的人说她不高兴,低头过马路,没看到前面有车过来,就……”
看似镇定的样子,但是声音里的颤抖出卖了他,他的手也忍不住跟着抖,宋钊将车子开过来,朱清和打开车门坐进去,手紧张地扣着下巴,双眼无神,但愿没事才好,前几个小时才和自己说出她的小心愿,怎么这会儿就进了医院?这几年,他虽然经常不在家,但是姑总惦记着他,一有空就会帮他把屋子拾一遍,除非太忙顾不上,年年如此从没落下过,以前放寒暑假,她会把缸里填满米面,还是他特地叮嘱过不必了,她这才作罢。
有些人总是如眼前的水流一般不起眼,但是当某一天她不在的时候,整个世界里充斥的都是她的影子,她的好像是决堤汹涌而出的洪水一样刹那间将人吞噬。还记得家长会那次尴尬又窘迫的情境,她一声大嗓门将那些嘲笑他的人全给吼住了;他考上宫中,要去县城里住校,她大包小包拾了不少;成为村里头一个考上大学的人,她跟谁都夸,那股高兴劲儿,让人忍不住酸她,说又不是你的亲儿子。
六年的时间,他其实挺少穿阮穆邮寄过来的衣服,多的是经她一手做的。这些事都太平常,却早已层层渗透到内心最深处,再也没办法从身体里剔除。
他低头,用手抹了把脸,一丝凉意从指缝间沁出来,他以为他忍得住……走到半路上,情绪平复下来,他突然想明白了,肯定是朱玉田说了些什么话惹怒了姑,不然她不会发那么大的怒气。心里压着的怒气再度升起来,他这一次绝不会再放过他。
急救室外,姑父靠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力气,一脸呆滞。
朱清和在他旁边坐下来,出声问道:“姑,怎么样了?”
金州长长地叹了口气:“医生说左腿撞得厉害,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身体别的地方也有损伤,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里面怎么样了。青丫还不知道,没敢和她说,我不敢想,要是严重了,我该怎么办?要是……我真怕。”
朱清和两眼紧紧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手放在姑父的肩膀安慰道:“会好的,姑心那么好,老天爷肯定会保佑她的。”在不可预知的现在,朱清和也不知道这话是说给谁听,也许是自己,从厂子到这里,他的心一直被一只手紧紧地攥在掌心里,连呼吸都不那么畅快,而且像是只要稍稍用力过猛就有可能切断所有新鲜的空气。
两人全都沉默,安静地等着那扇门开启,突然姑父开口说:“其实我挺不乐意她管你们家的事情,你爹妈是个没良心的,不管她出多少力,都不会记得她的半点好,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