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有些心烦意乱,被路上的人拉着说话,还不能不理,两手插在外衣口袋里,听人关心地问:“你最近是不是惹到什么人了?村子里传遍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年头,还有人来找你这种老板的麻烦,可得好好想办法解决,要是成了身上抠不掉的疤那可就麻烦了。我以前就听过,好好的一户人家就是被这些人给拖累坏的。”
朱清和笑着说:“多谢您了啊,不是什么大事,能解决。时候不早了,该回去吃饭了。”他往前走了两步就撞上了钱达佑,这位曾经好到和朱玉田穿同一条裤子的人倒是大不一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想明白了,早出晚归忙着赚钱,看样子是刚从外面回来,见到朱清和,笑着迎上来说道:“你小子出息了啊,以前是叔对不住你,别记恨我了,当初就想着能沾你大伯的光,也弄个干部当当,谁知道……好了,我这忙了一天了,赶着回家吃饭了。对了,平日里多留个心眼,你那大伯也把你当仇人,可别着了道儿。”
朱清和笑着摇头往回走,现在除了姑,整个朱家人都将他当仇人,大伯总觉得没法连任村长是他害的,却不在自己身上找问题,成天信些牛鬼蛇神的鬼忽悠,要是不那么贪,多为人们做点好事,谁会没事去顶他的位子?公道自在人心。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大伯还是放不下。
回到家里依旧是孤身一人,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家里做饭了,米面菜都没有,只有前阵子买的几包泡面,他对付的煮了,洗完碗已经没什么事情做了,盘腿坐在炕上呆呆地看着角落发呆,当初躲在被子里趴着写作业,难得休息日他一赖就是一整天,除非罗勇来找他玩,不然连动都懒得动一下。这条路一个人走的时间长了,清净够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脑海里止不住地冲出一道身影。颀长伟岸,眉目清俊,难得的好心情宛如三月的暖阳,让人不觉中走出冰天雪地,一旦尝过滋味就再不想回去。
当初和周维申分开的时候他没有挽留,那个时候的他们都太过清楚,他们只是相互取暖,在现实面前会退缩也是正常,可惜,总归有人没法将唯一的感情当成一道烟,只要摆摆手就能散去。这一次,如果将范围控制在一座院子里,暂时没有人打扰,尽情享受这种感觉,如果真到了不得不结束的那天,也不会有遗憾吧?毕竟是这么优秀的人。
他很自私,还未投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退路,如果可以,他不想让阮穆察觉到他的答复是有前提的,他不想让阮穆恨他。
阮穆那天晚上留下的图他一直装在贴着肉的口袋里,拿出来认真看了一遍,嘴角泛起一抹不自知的笑容,到底还是打破了自己当初的决定,不由自己的动心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回过神来一看时间才不过晚上八点,实在没有别的消遣,只好躺在床上睡觉。迷迷糊糊地睡着,梦里却出现了当初在地下室住着的那一幕。
他从外面摊回来,力的坐在床上,光靠小窗户上的光压根不够,就是大白天也得开灯。在外面坐了一天,两条腿就像废了,等有了知觉窗口的那道光已经消失不见了,他开始准备晚饭和明天要带出去的饭菜。以他的经济条件压根吃不起什么好的,索性回来时会路过一个菜摊,傍晚的菜卖得便宜,他就多做些,反正冬天也能存得住。
最难熬的其实还是晚上,分明累极了却因为浑身疼痛无法入眠,白天暂时被封闭的感知全在夜晚被释放,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一直要等到他的眼皮再也撑不住才能撇到脑后。有好几次,他曾想过,要不就这么睡死过去吧,这样也省得受折磨。
睡梦中的朱清和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被子盖住了他大半张脸,没过多久他的身子开始止不住地颤抖,眉头紧皱。
这世上最让人害怕的事情是重新经历一遍死去的过程,没有谁能听到他想活下去的渴望,正因为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