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穆当即冷了脸,上辈子他一个人放不下就算了,这辈子他可不要唱独角戏,快步追上去,从后面扯着朱清和的衣服,干巴巴地问:“去哪儿,我和你一块去。”
朱清和这才想起他,笑了下:“我有点急事,和你说也不懂,先回家去,明天要是下工早,我请你吃炸肉丸子。”
阮穆的眉头皱起又松开:“……”他是活了两辈子的妖,什么都不懂?怎么就不懂了?他冷着脸跟在朱清和身后,他倒是要是看看朱清和嘴里的急事是什么。
朱清和走到角落从鞋里抽出皱巴巴地十块钱,揣在兜里去了杀猪家。
阮穆站在不远处看着,脸上面无表情,他知道这样保险,但是这画面实在有些难以描述。
用后世的眼光来看现在,只觉得一切都很便宜,可是这个时期的人什么都吃不起什么都用不起,日子也只能紧抠着过,朱清和想自己终归是有求于人,所以如果肉和酒行不通,那就是再添点钱也无妨,这个时候耍脾气能怎么着?事情办不成,到时候难受的也只是自己。
日子还长,刀要用在正经地方。
果然他刚进院子,坐在树下吃饭的一家子全看过来,朱清亮肿着鼻子,冷哼:“你来干什么?外面的日子不好过,求饶来了?”
朱玉田转回头继续吃饭,声音里满是怒气:“想的倒美,我这里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别进我的家门,滚出去。”
朱清和笑了笑,对着不出声的爷爷说:“爷,我今天来是和您商量件事,这些都是您爱吃爱喝的,年纪大了,不要贪杯。”
朱老爹看了眼酒瓶子,不动声色地说:“我个老头子能帮你什么忙,说来听听。”
朱清和身子笔挺地站在那里,壮高瘦的身体有种莫名的压迫感,他扯动嘴角,好声好气地说:“爷说把老窑给我,我拾了下,安心等开学。可听人说,以后出去上学人家学校也要看这些材料,我总不能千里迢迢回来找爷拿土地使用证吧?”
朱老爹抬眼看他:“感情这是惦记上我手里的东西了,你可真是孝顺。”
朱玉田更是气得拍桌子:“你个孽障,还没怎么着,你就谋算家里的东西,我们还没死,让你有个落脚处就够善待你了,你居然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来?”
朱清亮当即接口:“就是,大哥太贪心了,也没个完。”朱妈拍了他一下,他还瞪了朱妈一眼。
朱清和眯着眼笑,坦然地看着朱玉田:“不给也成,那这院子里的屋子总得给我一间吧?家里两兄弟,再偏心也没道理把家当全留给有出息弟弟的道理不是?神婆难道没和您说,但凡有出息的人人品好,友爱兄长,为人大方,视偷鸡摸狗恃强凌弱为耻,书里还讲孔融让梨,清亮难道没学?”
整个院子也就清和清亮两兄弟是读书识字的,其他人哪知道什么孔融让梨,面朝黄土背朝天了一辈子,咬文嚼字这么贵的事儿压根想都不敢想。
趴在墙上朝里张望的阮穆忍不住捂嘴笑,这就是妈口中的好苗子?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厉害,孔融让梨给他这么用了,真够不要脸的。心里却踏实起来,他一直怕朱清和会走过去的老路子,见他有股不向任何人妥协的劲儿,嘴角噙笑,心安理得地趴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