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头都开始打结了,还要强撑着,故作镇定。
白兰再次失笑,张开嘴,刚想再逗逗他,就听见车厢外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抽泣声。
她目光一冷,脸上笑意却更浓,伸手轻轻按住源博雅欲拔刀的手,冲他摇了摇头。
于是源博雅只好又重新坐回原位,只有右手依旧放在太刀的刀柄上。
外面的哭泣声越来越响亮,仿佛那名伤心欲绝的女子正往这边缓步走来。透过竹帘的缝隙,外面灯笼照亮了一小块区域,再往前看去,街道深处的黑暗却似乎越发凝重了。
一阵呜呜鬼叫的夜风吹过,刮得竹帘撞在牛车侧壁上哐哐直响。
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白兰坐在牛车中,眼也不眨地凝视那一团浓雾般的漆黑。
哭声越来越大。
竹帘响得更急。
源博雅腰上的佩刀已悄无声息地出鞘,雪亮的刀刃反射出贵族公子严肃的脸庞。
突然,一点蓝芒在黑暗中绽放。
紧接着,两点,三点,四点……一共七团靛青色的鬼火悄然出现,围成一圈漂浮在空中,上下浮动。
在这些鬼火后,是一张美艳却苍白的脸孔。
在看到天皇宠妃文姬后,白兰便明白了,为什么天皇会盯着自己不住地念想像了。
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孔,何止是相似,简直和她一模一样。
如同临水照镜,唯一的区别只有发色和眸色。白兰是银发紫眼,而文姬是黑发黑眼。
怨灵惨白的脸庞被身边的鬼火照得发蓝,空洞的黑色眼眸深处,仿佛也有两小簇鬼火在燃烧。
她一步步朝着白兰和源博雅缩在的牛车走来,每走一步都有瞬间停顿,步履极缓,姿态极雅。文姬是第一个让白兰认识到什么叫步步生莲的女子,哦不对,现在应该叫女鬼了。
“咕咚”一声,白兰身边的源博雅狠狠吞了一大口口水。
明明已经怕得脸色发白嘴唇微微发抖了,他还是起身将白兰护在身后,拔出太刀,双手握持,竖在身前:“白兰小姐,待会你就待在车厢里,千万不要出来。”
丢下这句叮嘱,他低头一掀竹帘,竟钻了出去。
源博雅站在地面上,用身子挡住了车厢,双脚叉开,站得极稳,一动不动。
白兰忽然想起今天白天,安倍晴明的那句评价:“博雅是个好男子。”
她忍不住笑了,盯着博雅背上的莳绘弓,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那个藏身在附近的男人说:“与其说是好男子,倒不如说是个傻子更准确呢。”
一抹黄色火焰忽然出现在她的指尖,火苗轻轻跃动,十分微小,却又着实存在,照亮了车厢内部。
背对着她的源博雅一无所觉,依旧举着刀,警惕着逐步靠近过来的文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