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生存法则。
但皇帝迟迟没有皇子,威胁到帝位传承,政权不稳,恰好慧贵妃生下了一个儿子。皇帝的龙眼从未被蒙蔽,他什么都知道,却为了稳固政权,忍耐着扣在头顶的绿帽,将苻江当做自己的亲子,表现出第一个孩子降生之后为人父应尽的宠爱。
苻云此人,亲情寡淡,帝王子孙,又是太子,学的便是生冷无情的帝王术。除了一母同胞的弟弟他还有点亲近,再就是苻江了。
可苻江不是他的心甘情愿。
他是太子,将来这天下都是他的,他何能甘心,教一个“野种”骗得被强行侵占。
苻云心内矛盾,神色也就扭曲而反复。
苻江只以为他是为自己担心,握住他的肩膀,认真看着他美得让人屏息的脸孔,低头抵住他的额头,仿佛这样能给予苻云安心。
“放心,四哥绝不会自投罗网,都听你的。”话未尽,他低头亲了亲苻云的嘴角,便即翻窗而出。
苻云一身端重朝服,一身沉甸甸的饰物。他扭头烦躁看了眼皱巴巴的床,随手抖开被子,令它重归平整,才高声叫人进来伺候。
祭天前后,苻江出入苻云的房间如入无人之境。回到宫中,京城的雨下得没完没了。起初老皇帝只是染了风寒,谁知一个深夜,孤枕独眠的太子被一群不知死活的太监嘈杂的嗓门吵醒。
苻云不知道,别人家的父母过身,孩子是什么感受。
当时他只觉得心底里漏了个大洞,没玩没了的空,揪住他的心口不放。他在宫侍们寂静无声的服侍之下,衣冠齐整去瞧他那快要落气的父皇,其间除却衣衫的摩擦声,什么都听不见。
等他到了他爹寝宫门前,只见最年轻的那个妃子,已换了素白的孝服跪在殿前。
大臣们陆陆续续得了消息入宫。
其时老皇帝还没落气,他只是不能说话,眼珠乱转不能定焦。苻云坐在床边,不间断的压抑的哭声吵得他脑仁心不住作痛。
他很想让后妃们都闭嘴。
但他不能。
其中也有他自己的母后,但只有他有这个殊荣,在皇帝的床前,握着他皱巴巴犹如干枯树皮的手。
什么时候他的父皇已经这么老了,他的腿都不能伸到床底,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矮,苻云记忆里,他的父皇高大威猛,能驯服最烈性的骏马,服最桀骜顽固的臣子,无人不敬他,为他的威严折服。眼前这个双腮凹陷,眼睛浑浊,眼眶像两团棉絮一样泡肿着的老人,怎么会是他的父亲?
帝王躺在偌大的宽敞的龙床上,无助地张大着嘴,不知道是想说话,或者只是想喘气。
“父皇,一定没事的,您会好起来,父皇,您不要睡了,等您稍觉得好些,咱们去徽山狩猎,儿臣才叫人新放了一批鹿……”苻云的话没说完,手掌忽被紧紧攥了住。
突如其来的力气超乎意料的大,握得苻云几乎叫出来,但他很快克制住。只有那一个瞬间,他的父皇上半身微微抬起,手肘抵在床上,目光粘黏在他的脖子上。
即使过了最初的七天,苻云依然数次从梦中被那个眼神惊醒。皇帝直到最后也没能找回自己的声音,好在遗嘱早已立下,苻云顺理成章将要登上那个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