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了一般丢开口,气道:“起开!本宫叫人砍了你的狗头……”
“还要不要诛连九族?”苻江端着血流不止的手,心说,小崽子咬得倒毫不留情。
“要!”
苻江哈哈大笑起来,睨着眼,凑近他,“那你可去禀给父皇听,咱们哥儿俩一块儿诛了,黄泉路上好作伴。”
饶是太子天生聪颖,被皇后调||教得少年老成,也难以分辨苻江话里的意思。
正在惊怒不已,那刮了胡子的武汉低下头,嘴唇贴着他的额头蹭了蹭,阳刚之气令太子手心里登时出了一层薄汗。
再一回神,已只闻其声,“我是你四哥。”哪还见倒挂在窗上的猴子呢?
自得知有个四哥起,又过去了半个月,苻云才头一回见到苻江。
那是在他父皇的寿宴上,苻江跪伏在地,向皇帝献出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那剑确实是好剑,切金银元宝犹似是剁豆腐一般。
苻云的注意力却全不在剑上。
他还有个哥哥,这事从来闻所未闻,宫里没谁向他提过。除了他自己,同辈里只有四个姐姐一个妹妹,从前倒是没有想过,为何他排行第六,却只有四个姐姐。
行止粗鲁,嬉皮笑脸,为人轻薄,好开玩笑,说话大声。
才八岁的苻云一个劲追着苻江看,以至于他父皇说话都没听见。
皇后忙叫了个嬷嬷带苻云去场子里。
原来苻江称自己剑术了得,要让苻云站在百米开外的校场中。
“儿臣可一箭取太子头上玉束,若伤了太子分毫,儿臣愿以命相抵。”
皇帝先是一愣,继而拍掌大笑,“朕准了。若伤了云儿分毫,该怎么做,你可心中有数?”
“儿臣当以此宝剑自裁于此。”苻江大声说,似乎对此举胸有成竹。他扭头,见苻云一脸仇视,碰上他的视线即刻转过脸去懒得看他。
苻江笑了笑,抱拳奏道:“不过儿臣还有所请。”
皇帝眼眯了眯,准他奏。
“若太子毫发无伤,请父皇恕儿子母亲一条性命,母亲只不过昏了头,女人家家,干不出什么大事。想必父皇圣明,也绝不信扎个小布偶能奈何得了谁。”
顿时满堂寂静,大臣们纷纷交换眼神。
皇帝嘴角紧抿着下拉,半晌,方才扬起眉,“要是你当真有此本事,朕恕你母妃之罪,还封你做瑞阳王。”
苻江谢了皇恩,开弓那刻,他眯起了一只眼。另一只眼仁之中,独独有一人,便是他的小皇弟,稳稳当当占满了他所有的心绪。
汗水自苻江额上渗出。
苻云也未见得好过多少。
他两只小拳头攥紧,心里不住埋怨,父皇老糊涂了。他抽空瞥了眼皇帝,只见他父皇张了嘴从年轻妃子手上接过剥好的葡萄。
苻云拳头捏得更紧了,转过眼来,是了,他是皇帝,何愁生不了一屁股的儿子女儿,他也没在乎过眼前这四哥,一日夫妻百日恩,慧贵妃与父皇都不知道几千百日的恩情了,说打入冷宫就打入冷宫。
小苻云紧盯着苻江,他目中大半恐惧都被一种极其冷淡的情绪湮没了。
“嗖”的一声箭响,弓弦颤动不止,似乎为箭的离去而悲鸣。
苻江瞳孔缩。
太子头顶束发随一声碎响被射穿,裂成两半,乍然青丝散落下来,披盖住那张冷冰冰得不符合他小小年纪的脸。
皇后一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