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褚伟良瘫在席上,太胖立不住身,干脆起身,道:“皇上口谕酉时初刻议事,袁将军好大的阵仗,内廷之人,莫不是拿出了管内臣的架势来管手底下的兵,只别一个个都拿着兰花指尖声细气……”
话未完,一支袖箭劈空射来,褚伟良刚站了住,袖箭尖端飞射而去,将他盔上红缨紧钉在身后木架上。
褚伟良像头站不稳的肥猪,扭来扭去,难以挣脱。
“袁歆沛!爷爷同你拼了!!”褚伟良朝前拼力一挣,手按腰间佩剑,袖箭将他头盔定得死死的,他奋力朝前一扑。
猛然间一头肥猪跌在案上,茶盏地图沙盘撞落一地。墨砚跌翻,褚伟良抬起一张赛包公的黑脸,手一抹,尚未来得及开口。
袁歆沛朝前一跪,道:“敌人粮草分八个方向堆放,下雨之前,得手两处。”
“娘骚炮!打草惊蛇!干的什么狗卵子事!”褚伟良破口大骂。
苻秋扫得一眼,命底下人堵了褚伟良的嘴先拖下去。
一时间与褚家交好的几位将军俱捂脸不言,早说让褚老别把这猪派出来丢人,褚家又确实无人可派。这个褚伟良最近在吃减肥餐,褚家老祖母特派了个小厨子跟着他,那厨子也遭罪,成天被头肥猪追着要吃的……
“见到苻容了么?”姜松朝袁歆沛问。
“不曾,我只带了十数人,行动隐秘。撤出后有少量追兵,没见苻容出来。”袁歆沛回,在苻秋下首坐着了。
半个时辰后,众将士步出,苻秋只留下姜松与袁歆沛二人,商议何时发兵。
“苻容高挂战牌,显是不想与皇上为敌,和谈一事兴许并非全无希望。”姜松食指抚摸着拇指上截,又道:“末将以为,皇上的意思,定还是顾念叔侄一场情分的。”
苻秋沉默不语,望向袁歆沛。
“下战帖,限令苻容一日之内遣使来,否则渡江攻城。”
苻秋略一思忖,亲手扯袖捉笔写就战帖命人送去。
当晚雨越下越大,仿佛千万雷霆碾过帐顶。
帐内燃着牛油蜡烛,苻秋屈着一条腿,见东子在铺被子,笑道:“今夜还有心思酣睡?”
与苻容是战是和皆在今晚,已过亥时,苻秋仍神奕奕,毫无睡意。
“过来。”苻秋放下军报,朝东子招手。
东子于他身前跪坐下来,与之注视,摸了摸他的额头,二人勾着脖子亲了个嘴儿。
“睡罢。”东子道。
“不太困。”苻秋目光朝军报上瞟。
“行军打仗非一日之功,睡饱才有力气。”说着不由分说把苻秋抱到床上去,替他脱靴解袍,便熄了灯,一条手臂压着他睡下。
苻秋还待说点话,旋即听见东子粗重匀净的呼吸声,竟是累得已睡着了。
及至黎明之前,帐外忽来报
“敌军来使到了,求见圣上!”
苻秋睡得正迷糊,一挥手拍在东子脸上,道:“候着,天亮再说!”
帐外一声张扬的女人说话,冷笑道:“我的儿,为娘来了,敢不接驾?”
苻秋登时没了睡意,自床上滚下,东子忙扯住他。
正替苻秋拉直衣领,一袭金线裹边重黑毛披风的宋太后掀开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