靴子走到门口,顿了顿,姜松被他看了眼,也走了出去,关上这间屋。
听见关门声的刹那,苻秋这才抖着手去扯东子的裤带,他的手抖得太厉害,仍无法解开,干脆坐到东子身上,脚底下感到滑腻,手上残碎的肉被踩坏了。
苻秋满头冷汗,忍着难言的腐朽味道,使劲一扯。
长裤总算被他扯了开。
黑甲是后来脱下拿回来做证物的,身体在铠甲的保护之下没有受损。
扈阳以北气温更低,苻秋手指在尸体大腿上翻看,皮肤已经变色,但因前段时间的低温,依稀能辨出皮肤表面没有东子身上那道狰狞长疤,也没有麒麟纹身。
苻秋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汗流浃背,薄衫紧贴在背脊上,印出一排漂亮的脊骨。
他松了这股劲,居然有点爬不起来。
半个时辰后,屋内传出一阵嚎啕。
院中,树下,卫琨眉头紧锁,一掌击在树上,抖落一头树叶。
姜松一面替他整理,一面叹道,“哭出来总是好的。”
卫琨瞥他一眼,自拍去肩头枯叶,朝院外走去,吩咐姜松好生安慰。
姜松进门时,苻秋还抱着东子的身体,泪水淌得满脸都是。
姜松心底叹了口气,抱歉地望着他儿时的兄弟,捏住了鼻子,虽说是兄弟,他也觉得太臭了。
“少帅,还是让老幺入土为安罢。”
苻秋转过头来,恶狠狠的一眼。
姜松不由得后退两步。
“相凤葬在哪儿了?”
“城外,南郊,风水先生算过的,依山傍水,环境优美。要不把老幺也葬在那儿。”相凤的墓没有碑,这事姜松按下没提。
苻秋嗯了声,低下头同东子亲吻,那嘴唇已腐坏,只依稀辨认得出轮廓。
苻秋起来时,姜松脸色铁青,似乎想吐。
“葬下了再来说,到时去给他上香。出殡就不去了。”他声音沉痛,走到门边,扶住门框才能稳住身形。
姜松对着那背影摇头叹气,又一个伤心人。瞥了眼桌上虎符,刚要过去,苻秋又回转来,姜松只得站好。
“他的遗物,都归我了。”苻秋宣布道,把重剑、铠甲、兵符一应之物都抱在怀。
“末将可以帮忙。”
姜松的手刚碰了碰铠甲,就被苻秋一把推开,冷声警告他,“别碰。”
姜松举起两只手,苻秋脚步声渐远,他才走出门,找人来拾。
在院子里啐了口,恍惚地望了望天上横飞过的大雁,袖手不知在想什么,高高的领子里露出极不打眼的一只黑色兽头,随他低头,那纹印缩入领子。
“拾干净点儿,屋子里拿热水洗,洗过上清漆,还用的。窗户别关,熏香不要断,都要喘不过气儿了。”他中气十足地吩咐完,低头喃喃,“人死了,什么体面都没了。”遂缩着脖子朝外走去。
四月底,卫琨派出去巡查的兵陆陆续续回来,只找到一万人,死在关外各处。
苻秋因东子的死成日醉心花酒,十日里有九日被扈阳城中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