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衣服换一条命,这买卖再划算不过。苻秋心里叹了口气,手里提着汤婆子,这皇叔对他还不错,想得到他娇生惯养在军营里住着也行了不少方便。只是这还远远不够。苻秋眼珠转了转,“不要你杀人,现在还不用你做什么,你只要记着,来日要让你做什么,就是让你切下自己的一只手,你也要眼睛不眨地立刻去做。能行吗?”
“主人让奴才去死,奴才也不会眨眼。”他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坚毅,神情凛然,犹如寒冰凝成。
“成,你心里明白就行了。去打水洗洗,把自己洗干净,睡到小床上去。”
相凤看了东子一眼,听见苻秋说,“那是我哥子,他和我睡。”
相凤低下眸。
“他说话和我是一样的,他也是你的主人。”苻秋又说。
相凤出去打水,东子才到床上去抱苻秋,在他身上蹭了蹭,推开些,凝视他的眼睛,又亲了亲他的嘴唇,“你长大了。”
“要试试?”苻秋吊儿郎当地衔着东子的耳朵。
东子面皮微红。
相凤进来时,苻秋的手正在东子的腰下,登时东子将被子朝上一扯,盖住苻秋的头脸。沉声道,“拾完就睡,以后有日子说话。留一根蜡烛别吹。”
翌日天不亮,军营里号角声就叫醒了苻秋。粗糙的被子刮擦着脸,他迷迷糊糊坐在床上,感觉到有人在伺候他擦脸擦手,抬手抱住人,依恋地在对方怀里蹭了蹭,喟叹道,“东子,我怎么就那么喜欢你这副身子,朕让你带坏了……”
被倚靠的身体一颤。
苻秋彻底醒了。眼前是相凤秀气的脸。
相凤手足无措地想跪,被苻秋一把拽住,他面无表情地起来,换上卫琨让人送来的军装,朝相凤招手,“过来,帮我梳头。”
相凤伺候人的手艺很娴熟,话也不多。走出大帐之前,苻秋似不经意地说了句,“我有说梦话的习惯,有些话,听了但没听见就行了。”
外面四五个卫兵手持长矛快步跑过,不远处一个大胡子走了过来,铠甲与一般士兵不同,苻秋觉得有点眼熟。
“东翼将军左禹全。”大胡子抱拳,黑溜溜的眼珠从上方打量苻秋,嘴边笑道,“大帅担心少帅身板不够上沙场,让末将训练少帅。”
苻秋没说话,整理袖口。
骤然被大胡子一把提起前胸武袍,往上提起足一尺,苻秋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自己色变了的脸,他听见发颤的声音,是自己在说话,“放我下来。”
“少帅应当自称本帅。”
苻秋深吸一口气,“放本帅下来。”
胡子随左禹全嘴巴翘起的弧度而分向两边,他满意地笑笑,“多有得罪,未来一个月,恐怕还有更多要得罪少帅的地方。末将希望少帅明白,这是大楚铁桶江山的外壁,军营之中,没有儿戏。”左禹全扬手就是一鞭,甩在步履缓慢的一个老兵腿上,那兵爬起来立刻屁滚尿流地追上同伴,一条腿瘸着。
苻秋不够强硬的身板,笼罩在左禹全宽大的阴影之中,耳边传来一句极低的压抑的威胁
“一个月后,少帅得活着,才有机会与末将清算。”
左禹全走后,苻秋这才发现甲衣里都是冷汗。
不远处校场传来的山呼声让他头皮发麻,冷风拔起苻秋的黑发,身后一顶头盔落下,红缨鲜艳夺目地傲然于头盔顶端。
苻秋握住了东子的手,“他会杀了我。”
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