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摸些懒倦,去殿外透风,只见朱门一开,里边儿走出来的人,高鼻薄唇,一张面相极具攻击性的脸生得凌厉非常,鬓角已有了隐约的虎纹。
她提着裙摆跪下来,头上金步摇晃得脆响,“将,将军!”
这将军怎的日夜都歇息在小龙王的寝宫里,莫非同榻而眠,真如传言那般,做了那档子事儿么?
蟹姐儿不敢多言,眼瞧着那双黑金锦靴从跟前踏过,重断背手于后,止了步子,沉声询问道:“可是容千戟的近侍?”
“是,是,您吩咐……”蟹姐儿拿朱色的钳去抹汗,嘴唇哆嗦着,“小龙王,小龙王吃得太少,您若是,您若是……”
她摸不准这两人的关系到底如何,只觉得天天喊打喊杀,削了龙角又睡一块儿,着实爱恨交加,纠缠得难断,便足了勇气道:“劝劝,不然,回了原身,变不回人形,可就难办……”
她一届小怪,自是不知容千戟近日频频打回原形,是因为龙角的缘故,只得劝着白虎将军,切莫再待小龙王不好,再扛不住了。
重断本想走,听了蟹姐儿这一席话竟挪不动步子,皱眉厉色道:“他不进食?”
“不进,”蟹姐儿说,“多日了。”
“交予我罢。”
“这?”
“交予我,”重断这句话说得鬼使神差,他的身体似乎不受控一般去拿蟹姐儿端的食盒,“我喂他。”
那一日的早食,重断端进屋内,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做了什么……他竟从侍妖的手中讨了早食来,要去喂床榻之上的小龙王。
容千戟被重断抱起来的时候,人还没睡醒,未敛去的鳞片冰得重断怀中一凉,龙尾也已化作蛟尾,蜷起来藏在身后。
他迷糊着将脸埋进重断怀里的那一瞬间,蛟尾动了动,绕上重断的一条腿。
重断痒得险些将怀里的容千戟跌了出去。
好痒!
他忽然有些不想撒手,不自觉低下头,嗅到容千戟颈项间一股柔软的仙气,干净灵澈。
大抵是重断身上杀孽魔气太重,容千戟缓缓睁开眼,蛟尾还是未放开,只是牢牢地缠着,没由来地弯眸一笑。
连带着他眼下那颗朱砂痣也跟着变窄,猩红艳丽,好似印刻在重断的眉间。
“你,”重断完全愣住了,“醒了。”
容千戟没搭理他,一身龙性的慵懒之气,将眼睛闭上了,轻声道:“重靖……我好不容易又梦到你一回,就不能也朝我笑笑么?”
只那一瞬间。
重断敛了浑身掩不去的戾气,唇角僵硬着,明显能察觉到腰间那把斩龙戟似乎又裂了声响。
这个容千戟,一会儿讲他夜里化作白虎原身,一会儿又叫他不知道的姓名……
还求他笑。
重断接不上话来,施法让容千戟又进入了睡眠,把人悄悄放回了龙床,踱步出寝殿之内,临走时吩咐那守着的蟹姐儿,今日容他多睡。
天宫顷刻间,朔日飞雪。
唐翦负责镇守南天门多日,派人匆匆来报,说天界大乱,人间塌庙,各地急需龙王镇压。
重断无法,风风火火地入了龙王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