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专业领域的事他没什么发言权,只能尽可能地参与旁听诊断与后续治疗方案探讨,但他也有他的方式在挖掘这件事背后被隐藏被忽略的层面。希瑞尔陷入病毒危机的时间不短,这种变体以一种潜伏并且慢慢蚕食的性状在希瑞尔的体内加以破坏与病变,并不具备很强的传染性,至少对于与他朝夕相处的自己与奈登来说,这么多时日来他们始终未被感染,相对于迷岛病毒的种类甚至是刚果那一个变种的高威胁性,希瑞尔身上的变种反倒是一种个体式的针对性,所以他可以断定它必然是罗奈尔德专门研发出来对付希瑞尔的。
罗奈尔德是个醉心科学沉迷研究的疯子,人类社会的伦理道德观念对于他来说浅薄得几乎不存在,他就像匹披着人皮的看着彬彬有礼实际上却不受控制的狼,随时都有可能反噬。希瑞尔能得到迷岛病毒的病原体,能提供庇佑他的实验的场所,在他巨大的能量面前罗奈尔德没有反抗的能力,所以他选择蛰伏但这种偃旗息鼓只是短暂的麻痹,他定然在暗中尝试着怎样才能扭转对立面,塑造一个有利于自己的情形。而这个病毒变种就是他找到的方法。
“他要长期控制希瑞尔,那病毒就一定有抑制的办法,”蓝斯在沉思过后,冷静地发问,“人格与行为方式的分析作出来了吗?”
当时的情形是,继刚果病毒的实验之后,罗奈尔德又在策划着西班牙的病毒投放。他很清楚,希瑞尔能容忍他一次,必定容忍不了再一次。但他又实在想要得到天生的抗体奥萝拉,所以顶着这份威胁依然选择与尤利西斯合作,尤利西斯带着病毒前往西班牙,他得到奥萝拉并且占据了一个小岛作为自己的基地在他的算盘之中,西班牙病毒爆发,同等的,希瑞尔身上的病毒也会逐渐显露出症状,在生命危险面前,希瑞尔必定会放过他,而手握着抑制剂或者特效药的罗奈尔德就有了坐地还价的筹码。
罗奈尔德没想到的是,尤利西斯不但放弃了复仇主动求死,而且还出卖了他,致使唐的团队猝不及防之间攻占并毁灭了小岛,而他所有的算盘还未开始就已经步入结局。
不……罗奈尔德真的没有想到这种可能吗?
他就那么断定自己不会死?他就那么有把握掌握希瑞尔的心理?他就那么肯定一切都会按照自己的算计来?同等的死亡面前,所有的追求与目标先放一边,对于罗奈尔德这种人来说,他最想看到的会是什么?
爱与恨对他来说毫无意义,混乱与灾难也不是他所求,只是在实现目标的过程中他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手段会造成什么,对于这种人格来说,哪怕下一秒自己会步入死亡,他也会冷静判断镇定选择。离开亚特兰蒂斯前往小岛,对他来说就是一次赌博,赌博者都有不成功便成仁的觉悟,如果他知道自己也许会死……那他会想看到什么?
结果是,罗奈尔德的死亡就像一场黑色幽默,而他在希瑞尔身上留下的病毒成就了一次成功的复仇它让他的生命变成了一个地狱。
蓝斯翻来覆去将整个事件里所有的细节都剖析了个彻底,然后将重点放在了尤利西斯身上。当时他杀死尤利西斯时,尤利西斯手上还有密封的病毒罐。那个小小的玻璃瓶后来落在蓝斯的手上,但蓝斯第一时间差人将之销毁这也是后来得知希瑞尔感染病毒变种之后,他最后悔的事。要是病毒还在,多一个研究对象也是好的……至于尤利西斯的尸体,因为不能确定他是否也是感染者,这也许会造成一次新的生化危机,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火化可是蓝斯在思忖良久之后,还是将之保留了全尸下葬。
蓝斯亲自赶到了巴伦西亚的海港,前往教堂起开尤利西斯的坟墓,将那具棺木又给吊了上来。不管是多想也好,还是事实如此,为了印证猜测,他必须这么做。希瑞尔等不了了,他不能放弃任何的可能。
尤利西斯的尸骨立刻被送进实验室,而后来,蓝斯无数次地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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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都那么恨我了……大概也不在乎再多恨一样了。”
坐在窗口的人安静地注视着窗外,蓝斯知道,希瑞尔的五感已经近乎变异了,不知道他眼中耳中感知中的世界是什么模样,但想来与现实的世界已经大相径庭然而就这么醒着静静坐着晒晒太阳,也是难得的恩赐了。
如今的希瑞尔当然已不是过去光辉得叫人惊叹的容貌,承受病痛无数遍折磨的人必定无法维持他原本的模样,甚至无法说出一个好看,但蓝斯依然爱怜地抚摩他的脸,像是注视着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