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然后敲开邻居的门挨家挨户分发烹饪副产品。久而久之也习惯了这个新的工作环境。
时光对于希瑞尔来说总是厚待太过。他现在的年纪并不小,心理年龄更是厚重得若说垂垂老矣也不为过,可是穿着白衬衣牛仔裤打着细条领带胳膊上夹着几本书走在路上的模样,依然年轻得像是掐一把就能掐出水来的嫩叶。
每当他穿过校园的时候,就算是模样看着冷淡,还是有前赴后继的年轻男女试图跟他搭讪。即使知道了这位研究的是古典语言学及极严肃偏门的神学,也没人打退堂鼓……大多数人只会觉得这位的气质与他的学科实在相配。
结果,即使大学多的是人,他也没交到什么朋友,同学们这些年青人与他的思维很少在一个频率,能跟希瑞尔保持不错关系的反倒是几位中老年教授。
很长的时间里,他看大量的书,旁听大量的课,思考、写作,定期去见拉曼尼夫人,偶尔参与熟人的聚会,闲来划大笔大笔的钱出去做慈善。
他的新朋友们很惊讶地指出凭着他剑桥的学历文凭完全可以拿到萨拉曼卡的一纸聘书,就算深造也可以选择知名度更广阔的学校虽说萨拉曼卡当地的老师与学生对这所学校抱着相当崇高的敬意,但西班牙的大学在世界上的知名度与排名确实欠缺了些当然,对希瑞尔在神学方面的好奇与兴趣一直是大部分人难以理解的事。
“看来拉曼尼夫人的心理咨询对您的帮助真的很大,”有天晚上,奈登敲门提醒他很晚了不要看书应该入睡的时候,欣慰地笑道,“您看上去比以前……要开心很多。”
对奈登来说,没有任何一件事比希瑞尔开心更能叫他觉得幸福的了。他的家族世代侍奉艾尔玛,他在很小的时候就把他的主人当做自己唯一的信仰。他虽然触摸不到希瑞尔的内心,但也明白很多不能说出口的事物。论金钱,还不算艾尔玛的祖产,希瑞尔个人的资产就可称富可敌国,论地位,英格兰能媲美他身份的寥寥无几,论学识论智慧,他想做的就没有无法做成的。这样完美的人,自己讲自己困了多年,终于得以摆脱樊笼在奈登看来,只要他能开心,那就没有什么他不能去做的了。
偶尔的梦里,希瑞尔会见到原野上盛放的欧石楠与翠绿的冬青,他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能默默看着,然后等待梦醒。事实上,离开了白色城堡,远避开那些需要他操心的人,留在这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古城里,安静度过繁忙充实的每一天,确实也是一件十分愉悦的事。没有负累,毫无烦恼,神的松弛与开放足以排解内心的积郁,人生好像从这里重新开始……有什么不好呢。
而蓝斯并不开心。
对过去释然也意味着将他的影子一点点驱逐。蓝斯丝毫不怀疑拉曼尼夫人的专业水平,从客观角度也认为对于希瑞尔来说,求助心理医生是一件刻不容缓的事,但随着治疗程度的加深,他甚至开始有些讨厌起拉曼尼夫人来了。
那是他的珍宝。他小心翼翼守护了那么多年的宝藏。按捺着渴望远远窥视,克制住冲动避冒犯,他做了那么大的努力,才在希瑞尔的生命里留下痕迹,可现在这些痕迹正在逐渐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