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琮想办的事儿都办了,心情尚佳,随青茗一同往侧殿而去。
孙太后靠到身后的引枕上,叹气出声。
王姑姑这时从屏风后绕了出来,担忧道:“娘娘,这”
“你回头去查一查,看看是谁在琮儿跟前嚼舌根,提起钱月默。”
“娘娘便不觉得是陛下已开窍?”
孙太后笑了声:“他三岁就抱到我殿中,是我养大的,到底什么性子,我不知?瞧他刚刚哭成那样,他也怕呢,魏郡王堂而皇之地去他殿中,又带他来我殿中,他怕我误解他。”
“陛下近来确有不同。”
“他大了,身边之人的心思自然便多了。魏郡王、赵宗宁,甚至是他的那些女官、太监,哪个是好对付的?可这又如何,这些日子,你也亲眼所见,多有淑人、硕人递帖子进宫求见,暗求我在名册上头划掉她们女儿的名字,谁也不想做他赵琮的妃子。钱商既愿趟这趟浑水,那便让他趟去。”
王姑姑讨好道:“那是她们向娘娘表忠心呢,再者,陛下当初刚从登基大典下来便晕过去,人人都瞧在眼里。”还有些话,她没说出口,但大家都心知肚明,登基大典后,大概所有人都在等着陛下死。
宗室中如今已有其他适龄的孩子。
孙太后没接她的话,只是又皱眉:“倒是魏郡王实在难对付。”打不得,骂不得,更杀不得。
“娘娘何不召世子进来问一问?魏郡王近来的举动实在是”
孙太后“哼”道:“定是大哥又惹怒了魏郡王,他嘴上向来没个顾忌。至于赵从德?”她冷笑,“整个东京城都知道他近来颇宠一位旧年妾侍的事。”
王姑姑想了想,低头,也未再继续说话。
良久之后,孙太后又叹道:“姑姑,到底是我对不住赵琮这孩子。”
“娘娘对他已是很好,他喜欢钱家小娘子,娘娘也许了他。”
孙太后笑笑,未再接话。
纳一个妃子,给个淑妃的位份,与她从赵琮那里抢来的一切相比,算得了什么?
再者,谁说纳妃就一定能生出孩子?
赵十一想知道他的便宜祖父与赵琮到底去宝慈殿做了些什么,偏偏赵琮始终不回来。直到灯烛已点,赵琮他们依然未归。
茶喜却已来伺候他上床歇息,在福宁殿众人眼中,他是个身体瘦弱的傻子。他们都谨遵赵琮的话,每日伺候他早睡早起。
傻子是他辛辛苦苦装出来的,他总不能前功尽弃,只好躺到了床上。
茶喜倒机灵,为他盖好被子后,说道:“小郎君是否惦记着陛下?陛下留在宝慈殿与太后娘娘一起用晚膳,怕是也快回来了。小郎君放心睡吧。”
赵十一眨了一下眼睛。
茶喜笑着替他放下帐幔。
约莫一个时辰后,他听到外面有细微的声响。
赵琮虽不得志,到底是皇帝,染陶与福禄均是有些本事的,将福宁殿上下调教得颇有条理。殿中宫人向来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均轻声细语,轻手轻脚,如今这种状况实属少见。
他想了想,悄声坐起来,走下床,拨开帘子,走出了内室。
小黄门在廊下值夜,他悄悄贴到门后,听到一个喜庆的宫女声:“这下可好了,咱们陛下总算是纳了妃。”
另有人道:“可不是!淑妃娘子那可是钱相公家的二娘子!”
淑妃娘子?
钱商的二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