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入狱,二十岁出狱,二十一岁在酒吧斗殴二进宫,半年后出来,之后很快被一家会所的老板包养,二十三岁时会所老板去世,又一个月后,注册成为主播……这是我看到的那页调查报告上的内容。”
董易被这句话中的某个字眼刺的心脏紧缩,端起酒杯将酒一饮而尽。
“我没有被包养。”刘科重新给他满上酒,视线始终落在桌面上,并不与他对视,“华叔是个好人,若没有他,二十一岁那年的那场斗殴我不可能只被关半年。若没有他,我可能就真的要被人强制包养了。”
董易身体一僵,抬眼死死看着他。
“高中没毕业,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存款,没有入,远离故土,却有故意伤人的案底……日子真的很不好过。”刘科继续转着杯子,眼中闪过一丝陷入回忆的茫然,“黑餐馆,黑网吧,环境复杂的棋牌室……我睡过桥洞,睡过银行门口,睡过街角,很不可思议对不对,人居然能活得这么惨。”
董易只觉得心里像是被堵了一团棉花,喘不过气般的难受。
“好在这种苦日子并没有过多久,在还完爷爷生前欠下的最后一点债务后,我手里终于存下了一点钱。我找了个好一点的租屋,拾了一下自己,想找个稳定的工作安定下来。”他又喝了一口酒,深吸口气继续说道,“正经单位是不用想了,我当时太瘦,力气还没一个壮一点的女人大,工地也不愿意要……后来我去了个管理比较松的酒吧,幸亏我长得不算丑,不然估计连酒吧都不会要我。”
室内很安静,安静得能听见董易渐渐加重的呼吸声,刘科紧了紧握着酒杯的手,抬手撸了把头发,强迫自己继续说下去,“但坏就坏在我长得不丑……安稳的日子只过了几天,我都还没来得及熟悉酒吧里各种酒的名字就被麻烦找上了门。有一个外地来的商人不知怎么的看上了我,一直纠缠,想要包养我。酒吧老板认为他就是想占点便宜,让我逢场作戏一下就好,但事实根本不是那样,那个人很恶心,还越来越过分,我忍不了,所以我反抗了。”
“那个人被我开了瓢,重伤。”他躲开董易伸过来的手,向后靠到椅背里,不自觉环抱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声音低下来,“他的家人闹着要我偿命,酒吧老板怕事在后面落井下石,我很怕,我以为自己要完了,然后华叔出现了。”
董易看着自己握空的手掌,表情越发紧绷。
“华叔是那家酒吧的常客,刚好看到了那个人骚扰我的过程。”他说到这里表情变得温和起来,眼中也带上了暖意,“他帮我作证,帮我找关系周旋,甚至在我出狱后还念着我,把我安排进了他的会所做事。只可惜,好人居然没有长命,华叔只撑了一年就去世了。他在临死前把我托付给了他的侄子桓瑞,我现在所在的直播平台就是桓瑞在大学时一时兴起创办的。”
笑容渐渐变淡,最后重归平静,“之后就一直这么过了下来,直播这个工作很好,不用见很多人,不用看别人异样的眼光,不用将过去那些事情摊开给别人看,躲在网线背后让我觉得安全,且游戏世界比现实世界要单纯美好太多,观众们也很可爱,我很满足。”他放下酒杯,终于看向了董易,“还有,我要谢谢你。”
董易摇头,想说什么却被他用手势阻止。
“不是谢谢作为董易的你,而是谢谢作为禾三十的你。”他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书签推了过去,“最痛苦的时候不是没想过放弃,在穷的只剩最后一顿饭钱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位新人作者的书,那本书因为脏污破损卖不出去被书店拿出来垫了垃圾桶,我把它捡了起来,蹲在垃圾桶边看了一下午,当天晚上,我用那最后一顿饭钱去公共澡堂洗了个澡,干干净净的开始了又一轮的找工作碰壁。谢谢你,若不是你,我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书签是那种书籍自带的硬纸书签,很旧,用塑封膜封着,边角已经毛了。董易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己出的第一本书里自带的书签,捡了几次才将书签捡起来,眼眶通红的看着他,喉结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刘科抬眼与他对视,结束了这场对过去的回忆,说起了现在,“董易,你调查我,我很生气,也很失望。你之前说想要和我和好,现在我给你答案,我不愿意。”
董易心里一慌,再次伸手想要握他的手,“小科,我……”
“如果我真的被包养过,你还会想要和我在一起吗?”